【五龍】─ 此人已死，有事燒紙 (四)

排版實體書時發現有些設定上的bug，底稿文章全部修過了，網路已貼出部分我不再修改

所以有些細節，各位發現前後不一，就是我改過啦~以新章節出現的為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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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窩靠！」

嘯日猋激動地站起身，差點撞翻桌上的飲料，天刀趕緊用手去扶，並慶幸這是一個獨立包廂，除了他們沒有其他的客人，否則他人側目的眼光會讓他覺得尷尬。

「這是幻覺嗎？還是我在作夢？大哥……？」嘯日猋遲疑地看著眼前的醉飲黃龍，還伸出手在對方面前揮兩下。

「白帝。」

「窩靠靠靠靠靠！真的是大哥！漠刀你看到了嗎？大哥顯靈了！」嘯日猋抬手推一推鄰座的漠刀絕塵。

「看到了。」

「你也看得到代表這不是幻覺……為什麼大哥突然就出現了？」嘯日猋捏捏自己的臉頰，噢！好痛！

「大哥一直坐在那裡。」漠刀絕塵不解嘯日猋為何一問。

「……你、漠刀你早就看到大哥了？」

「嗯。」

「沒想到你竟然有陰陽眼啊？」嘯日猋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好奇地打量漠刀絕塵。

「沒有陰陽眼。」相較嘯日猋的反應，漠刀絕塵甚是平淡，還拿起湯匙挖了一口眼前的布丁放進嘴裡。

「欸？那你為何可以看見大哥？」嘯日猋歪歪頭。

「不知道。」

「看見大哥你為什麼一點都不驚訝？」嘯日猋感到驚奇，漠刀也太遲鈍了吧？

「難怪你方才一直看著我，原來你能看到。」醉飲黃龍說。

其實漠刀絕塵甫進門的時候就看見醉飲黃龍坐在三哥旁邊了，但大哥沒有說話，天刀好像也不打算解釋，後來的嘯日猋表現得像什麼也沒看到一樣，漠刀雖然疑惑卻沒有說出口，收斂眼神靜靜觀察，直到天刀笑劍鈍拿出一盒火柴跟一張紙。

天刀思索著，詢問漠刀：「今天之前，你是不是有去看過大哥？」

「有。」

「你送花了？」

「嗯。」

原來如此。天刀露出欣慰的笑容。

「你們在說什麼啊？」兩人的對話讓嘯日猋滿是問號。

「沒什麼。你們看過這個嗎？」天刀拿出那封缺角的信封。

漠刀絕塵跟嘯日猋雙雙搖頭：「沒看過。」

猜到如此的天刀也只是點點頭，再度將信收好，不再深究這封信到底是誰寫的，只知道因為這封信的關係，讓他們有機會再次見到醉飲黃龍。

「所以到底為什麼大哥會出現啊？」嘯日猋稍微平復了激動的心情，拿起香草奶昔喝了一口。

「因為你剛才『燒紙』啦。」天刀指指盤子裡的灰燼，是方才他交給嘯日猋的紙，對方雖然充滿了疑惑還是照著他的指示將火點燃，在此之前天刀還特地交代嘯日猋赴約前先到醉飲黃龍墓前獻花。

至於漠刀，天刀推測是早在無意間達成了『條件』，才會一開始就能看見大哥。

「不，我是說，我以為大哥已經去西方極樂世界了？」畢竟都過了五年，該去哪就去哪了吧？

「我們也很想知道，姑且當作是『心願未了』吧。」天刀苦笑著。

「這個我知道！電視劇都有演，只要完成心願就能去投胎了對吧？」嘯日猋似乎對『完成心願』的任務躍躍欲試。

「但重點是……」

「我不知道有什麼心願。」醉飲黃龍摸著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這種說法聽起來很奇怪，但他的確不覺得有什麼想做的、或是來不及做的事，可能曾經有過，但『死掉』之後醉飲黃龍覺得自己無欲無求。

「這就有點麻煩了。」嘯日猋雙手抱胸，咬著吸管思考。

「好吃的東西？」漠刀盯著眼前吃空的布丁碗。

「吃過了。」天刀說。

「去某個地方玩？」嘯日猋彈出一指。

「去過了。」天刀說。

「唔……好難想啊！」嘯日猋往後靠在沙發上，仰頭望著天花板。

「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醉飲黃龍苦笑著。

「大哥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咱都是兄弟，幫點小忙算不上什麼麻煩，而且大哥能順利去投胎的話，我們也會很高興啊！」嘯日猋語氣輕鬆，裂嘴一笑。

天刀有點意外嘯日猋的豁達，五年前醉飲黃龍的葬禮上，嘯日猋明明是哭得最傷心的那位，滿臉的鼻涕跟淚水擦也擦不盡，嚎啕的哭聲響徹整個會場，迴盪在每個人心裡。

葬禮結束後的半個月，天刀耳邊時常會迴盪著嘯日猋的哭聲，有時候是白日，有時候是夜晚，或者工作中、行進時，甚至是夢裡，一聲又一聲像是代替自己宣洩壓抑的心情。

「沒有心願……是不是代表會留在這裡的原因跟『心願』無關？」漠刀絕塵說。

「嗯……這點我們倒沒有想過，因為大哥說可能要觸發一些事件才能離開，我們才會想到是了結未完的心願。」天刀重新回憶一遍醉飲黃龍說過的話，以及發生過的經驗。

「如果不是完成心願的話，那會是什麼呢？」嘯日猋已經快把口中的吸管咬爛了。

「這段時日大哥都會在嗎？」漠刀驀然抬頭看著醉飲黃龍。

醉飲黃龍點頭：「畢竟還沒找到離開的方法。」

漠刀絕塵不語，眼神卻柔和起來，像是鬆了一口氣。

「那真是太好了！我們可以像以前一樣一起玩！」嘯日猋笑得像個孩子。

像以前一樣嗎？天刀頓時愣了一下，記憶中的他們曾經笑著一起玩過嗎？是什麼時候？

「周末去住三哥家吧。」漠刀這麼說。

「好主意！我也要去！」嘯日猋點頭附和。

「你們……不先問過我嗎？」天刀哭笑不得。

「嘿嘿，三哥不會拒絕的吧？」

的確。天刀並沒有反對的意思，只是發個牢騷罷了。

「這樣可以嗎？」醉飲黃龍還是詢問了天刀笑劍鈍。

「當然可以，只是我那裡不大，大家可能要打地舖了。」天刀笑著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那有什麼問題！」




天刀趁著清閒打掃著屋子，把備用的棉被拿出來曬一下，再用消毒水把地板擦一擦。

「抱歉。」醉飲黃龍說。

「別說這種話，我很高興能這麼做。」天刀拿著抹布慢慢擦。

醉飲黃龍的喪禮過後，極道收拾了行李向四龍道別，只說出國散散心，什麼時候回來不知道，也可能不會回來了，出境那日天刀跟漠刀去送機，極道將隨身的扇子送給天刀，又摸一摸漠刀的頭。

「我走了。」

「再見。」

後來每個人為了事業、為了生活、為了理想各奔東西，他們四個兄弟四散各地，平日總是忙碌，偶爾才有一次聯絡，年節聚會卻總會四缺一或四缺二，天刀回想起來，他們四兄弟最後一次完整齊聚，竟然是醉飲黃龍的喪禮上。

而他們五兄弟的團聚又是更久以前了。

「要不要也叫上二哥呢？」天刀在水龍頭下沖洗抹布。

「赤麟嗎？他應該很忙吧。」

就算不忙，大概也是不會來的。天刀想。

「大哥很開心吧？」

「嗯？」

「見到漠刀跟嘯日猋。」

「啊，是，很高興還能再見到他們。」醉飲黃龍已經不太記得最後一次見到兩位弟弟是什麼時候了，『死掉』之後他的記憶就像回掉的硬碟，總是有些地方讀不到，努力去想也只是模糊的畫面。

「以前嘯日猋很愛跟著大哥身後轉呢！」天刀想起小時候的畫面，不禁笑出來。

「因為他年紀最小。」聽見天刀如此說，醉飲黃龍眼前才浮現出畫面，年齡與他相差甚大的異母弟弟，因為親母早逝的關係反而喜歡黏著他，父親待在御天家的時間太少，也從不關心幾個弟弟，醉飲黃龍自覺擔起教育弟弟的責任。

其實他們五個，都是異母兄弟，父親把對御天家的期望全壓在他身上，對另外四個孩子視而不見，那時的御天家已經風雨飄搖，醉飲黃龍明白父親的壓力很大，自己也很努力分擔，但對於父親漠視親子的態度感到無奈，以致他面對手足時總有一種愧疚感。

究竟是補償心理還是血溶於水的手足之情，醉飲黃龍沒去想過，只是希望他們兄弟，能夠都一直好好的。

「我要去超市一趟，幾個大男人在家，可得多備點糧食才行。」天刀滿意地掃視一遍光亮潔淨的房子。

「嗯。」

「不跟我一起去嗎？」天刀問。

「不用了吧。」

「可我想你跟我一起去，大哥總是知道我們愛吃什麼。」天刀笑。

「好吧。」

超市裡，天刀推著購物車隨意繞著，在青菜區挑挑揀揀。

「你說買什麼好呢？」天刀拿起一把青蔥，看了兩眼又放回去。

「蔥不錯。」

「呃、哈哈！」天刀失笑著把蔥放進購物車裡。

「南瓜吧，白帝喜歡吃南瓜。」醉飲黃龍指著根莖類區。

「可以來做道南瓜濃湯。」天刀選了一顆不是很大但外觀很漂亮的南瓜。

「你會嗎？」醉飲黃龍問。

「哈，不是我要做啊！」天刀心情很好，滿臉都是笑容。

醉飲黃龍露出疑惑的表情。

「當然是漠刀了，你忘記他去廚藝學校進修過嗎？」漠刀絕塵的餐廳上過不少美食雜誌，已經小有名氣。

「我只記得他把雞烤成黑炭的事。」醉飲黃龍回想著星痕做過的料理。

「哈哈，那時候他才十歲！現在的漠刀可厲害了，中式、西式、日式料理都難不倒他呢。」天刀一邊聊著，一邊拿起做南瓜濃湯的材料，一點洋蔥跟鮮奶油。

「原來如此。」

購物車裡的食材越來越多，蔬菜、水果、肉類天刀都拿了一點，走到零食區，也不忘記帶幾包洋芋片跟氣泡飲料，整個車子塞得很滿，像是要開派對一樣。

「不會太多嗎？」醉飲黃龍看著堆成小山的購物車。

「不會不會，大家都是成年男性，食量不可小覷，就算吃不完也沒關係，放在冰箱慢慢吃吧。」

天刀轉頭去看醉飲黃龍，發現對方正看著冷藏甜品區，走過去抓起一盒布丁。

「這個嗎？」

「嗯。」

「漠刀應該會很開心。」

他們四個都各有挑嘴的習慣跟特別愛吃的東西，嘯日猋是南瓜，漠刀絕塵是布丁，刀無極是馬鈴薯，而自己是巧克力，天刀記得年幼時，大哥總會請御天家的廚子特別做他們愛吃的料理，後來跟極道一起生活的短暫時光，大哥也會親自下廚煮他們喜歡的菜色，還常常被極道先生唸不可以挑食。

醉飲黃龍總是為他們想很多，但他不會去說，都是直接做，如果沒特別留意的話，不容易發現對方的心意，以前總覺得醉飲黃龍這樣做是理所當然，他是他們的大哥啊，但當醉飲黃龍離開後，天刀笑劍鈍獨自一人面對餐桌，會偶爾想起坐在對面的醉飲黃龍給他夾菜的情景。

大哥喜歡吃什麼呢？

天刀發現自己好像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也沒去注意過在餐桌上對方會先吃什麼菜，餐桌上會出現的都是他們跟極道愛吃的食物，還好醉飲黃龍沒有偏食的習慣，總是有什麼就吃什麼，不過有時極道會下廚煮一些特別的東西……那會是大哥喜歡吃的嗎？

「要回去了嗎？」

聽見醉飲黃龍發問，天刀才發現自己發呆的時間過長了，點點頭。

「回去吧。」










《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