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飲黃龍&阿修羅】─ 一妖萬千

醉飲黃龍醒來的時候看見的是一片漆黑，看得見自己卻看不見任何東西。

真是違反常理。醉飲黃龍想。

他試著走了幾步，在一片黑暗中可以踏到地但伸手觸不到東西，彷彿自身融在黑暗中一樣，因為自己也是黑暗，所以看得到黑暗也看得到自己。

醉飲黃龍感到有股隱隱的壓力傳來，不會太沉重讓人感到不舒服，反而有種踏實的安心感存在；他閉上眼感應壓力的來源，朝那個方向走去，他總覺得那裡有什麼東西在。

是妖世浮屠的中心嗎？醉飲黃龍沒有忘記自己跳進妖塔的事，身上的傷口都還在流血作痛，他記得自己被天蚩一掌打飛，他很想提氣掙紮的，但鮮血不斷從胸前冒出流逝他的體力，一比五什麼的...果然還是太勉強了，哈。

自嘲自己的愚蠢，醉飲黃龍連苦笑都笑不出來，他沒有想哭隻是胸口很疼，隻要一笑胸口就痛得像幾萬把刀猛烈的亂劃一樣，醉飲黃龍暗暗罵了一句上天界方言的渾話，摀著胸口繼續往力量來源前進。

他以為自己會在妖塔的中心發現什麼機密，沒想到卻遇見一個人。

一個他不認識的人。

那人戴著一個詭異的大型面具站在黑暗裡，身上的服裝也是黑麼麼的一片，若不仔細看會以為這人真的是黑暗的一體，如此的沒有違和。

醉飲黃龍上前瞧著這人，也許他認識隻是認不出來，脫掉面具可能會是個熟識的人。醉飲黃龍這麼想著便伸手掀那人的面具，本以為那人會躲開或喝斥，但像是睡著了一般，那人對於靠近的醉飲黃龍毫無反應。

揭下面具後呈現眼前的是一張俊美白皙的臉孔，修長的臉型搭配梳理整齊綁好的白髮，黑暗中隱隱傳來的力量讓人覺得這人不怒而威，這麼莊嚴這麼靜肅，所有的空氣在他身邊彷彿凝結一般；醉飲黃龍無意識的撫上那人的臉龐，長長的睫毛顫啊顫眼睛緩緩睜開，帶著晶亮的墨色雙眼直視前方，好像看到了醉飲黃龍又好像沒有，像是凝望什麼一樣這麼認真嚴肅。

醉飲黃龍說：「你是妖世浮屠的守護者嗎？」

那人將目光移向醉飲黃龍：「妖世浮屠？那是什麼？」

一愣，醉飲黃龍沒想到這人會說這樣的話，他一直以為這個高大又嚴肅的傢夥是妖塔看門的或是最終大魔頭之類的，但這人竟然問妖世浮屠是什麼？那這人是誰呢？

「這裡就是妖世浮屠。」醉飲黃龍說。

那人盯著醉飲黃龍又移開視線：「這裡叫作萬妖爐。」

萬妖爐？難道妖世浮屠改名了？醉飲黃龍覺得自己的問題很好笑，他忘了胸口的疼笑了出聲，馬上感到疼痛的摀住胸口；那人看到：「你受傷了。」那樣的語氣不是關心，隻是闡述一個事實。

「你是誰？」醉飲黃龍問。

「阿修羅。」那人平淡的說著。

阿修羅？醉飲黃龍帶著問號又說：「萬妖爐又是哪裡？」他記得他闖的明明是妖世浮屠，怎麼到了裡面變成萬妖爐？想要張口問個明白，想想又罷，明白了又能怎樣？死都死了還差死在哪裡嗎？

「你也是天者的棄子。」阿修羅說，被吸進萬妖爐的肯定是天者的棄子。

醉飲黃龍搖頭：「我是醉飲黃龍。」

他們不再對話，阿修羅閉上眼睛，面具揣在手裡沒再戴上去；醉飲黃龍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照理說他是死掉了人應該是去陰間才對，怎麼會來到萬妖爐呢？

又或著自己其實沒死，但是這一片死寂的黑暗又是什麼？他不懂，醉飲黃龍隻好開始數著自己的記憶，回想那些過去的事，不管快樂的痛苦的都仔細的想一遍，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

半晌，醉飲黃龍停下數記憶，他轉頭對阿修羅說：「其實你不帶面具挺好看的，那面具太嚇人了。」他沒想幹嘛，他隻是沒事找事，他一向如此以至於讓自己惹了一身麻煩還讓命給陪上了，到了這萬妖爐他還是沒改，依然沒事找事，誰教那阿修羅太沉默，沉默的像是非常寂寞一樣，他隻是有點不忍看著他寂寞，就像他一直都覺得赤麟非常的寂寞；其實不隻赤麟寂寞，他覺得他的弟弟們都很寂寞，跟身邊的某人嘻笑打鬧、愛來愛去又代表什麼，難道就能忽略心裡的洞？

他一直想伸手拉住他們，但始終被推開，好吧，他承認闖妖塔這蠢主意有一半是賭氣，不認手足是吧，不聽天尊的話是吧，好啊，是不是隻要他死了就一了百了？想打架就去啊想相殺就去啊！反正他這個大哥就是個成天隻會『兄弟、兄弟』的蠢蛋，什麼都不是！誰管你兄弟、誰管你解藥、誰管你要死要活！這『大哥』他媽的不爽幹了，老子死就死吧！

然後他真的死了。

他真的以經死了。

死透了。

不剩了。

沒了。


醉飲黃龍覺得自己淒涼得不行，那些曾經以為很重要的、很小心翼翼的，如今回想起來根本不值一提，這麼汲汲營營他又得到了什麼？到頭來什麼也沒有，現在他的身邊隻剩下這陌生的、話說不到十句的阿修羅。

「是嗎？」一直沉默的阿修羅開口說。

「嗯。」醉飲黃龍點點頭。

「天者也這麼說過。」阿修羅空洞的聲音迴盪在幽暗裡。

醉飲黃龍動了動嘴角：「...原來你我都是被信任的人背叛。」

他口中的天者也是個重要的人吧。醉飲黃龍想。

在陌生的地方遇見陌生的人，卻有著相似的過往與遭遇；醉飲黃龍拍上阿修羅的肩頭：「如果這裡有酒，我會與你共飲。」

阿修羅斜睨了一眼醉飲黃龍，他心裡想的是：你除了跟我共飲還能跟誰共飲呢...前提是這裡有酒。

醉飲黃龍不知想到什麼猛地哈哈大笑：「單刀殘軀飲寒風，今朝有酒醉黃龍。」不顧胸口的疼痛，像個白癡般的大笑。

阿修羅覺得很吵，自從他的靈體被融進萬妖爐後以經很久沒有聽到這麼吵的聲音了：「很好笑嗎？」

「...很好笑...很好笑啊...」醉飲黃龍皺著眉苦笑，血不斷的湧出胸口也湧出嘴裡，聲音越來越小聲，最後停止了說話。

嘴角慢慢撫平，眉頭也舒展開，醉飲黃龍面無表情的凝視著虛無的前方。

很好笑啊。

他的一生都是這麼的好笑，所以他一直在哈哈大笑。

直到死了還在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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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文原本應該是報復社會砲灰某人的燉肉文...但事實證明沒關係的注定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