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龍】─ 此人已死，有事燒紙(三)上

刀無極雙手抱胸正一臉不爽地盯著窗外，看著雨滴打在玻璃上，流下一道道痕跡。

兩人面前的咖啡已經冷掉，失去應有的誘人香氣，天刀拿著湯匙輕輕攪動咖啡，還是決定重新點一杯咖啡。

「不好意思，再給我一杯拿鐵。」天刀對前來詢問的服務生說道。

「這位先生要不要也加點其他東西呢？」女服務生看著刀無極面前冷掉的咖啡，露出甜美的笑容詢問。

「再給他一杯美式吧。」天刀說。

「不用了。」刀無極站起身，抓起一旁的西裝外套。

「這不過是浪費時間而已。」越過女服務生，刀無極大步離開。

「先生的拿鐵還要上嗎？」女服務生將那杯透涼的美式收起。

「好，麻煩你了。」

端起重新上桌的熱拿鐵，天刀想不透了，為什麼刀無極就是看不到醉飲黃龍呢？

「抱歉。」

「啊、不、這不關大哥的事，是我自作主張約二哥見面的。」天刀尷尬地揮揮手。

本來以為問題是出現在那封信上，天刀還慎重其事地拿出那封信。

「你摸摸看。」

刀無極一頭霧水地摸上那封缺角的信，手指來回搓了兩下。

「如何？」天刀臉上充滿期待。

「紙質很好？」刀無極說。

「不是那種，沒有看到別的嗎？特別不一樣的！」

刀無極拿起信封仔細翻看了一下：「很普通的信封。」

「這樣啊……」

天刀側頭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醉飲黃龍，一如往常的平淡神情，看著刀無極的眼裡有一層淡淡哀傷，天刀對那股哀傷很熟悉，在他有記憶以來，大多時間醉飲黃龍的神情都有這股哀傷。

「沒其他事情的話，我要先去忙了。」刀無極看著手上的錶，時間一分一秒的在走。

「等等！你真的、什麼都沒看到嗎？」天刀不死心地再問一次。

刀無極端起了面前的咖啡，湊近眼前聞了一下，卻又把杯子放下：「我應該看見什麼？或者說你希望我看見什麼？」

天刀突然有點不確定，眼前的刀無極跟身邊的醉飲黃龍哪一個是真實？

這個醉飲黃龍是不是真的存在？或者只是自己『希望看到』的影像？那封藍色的信真的是出自『某個人』的手筆嗎？

「你有去看過大哥嗎？」天刀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一張發票，明細寫著巧克力冰淇淋、烏龍茶冰淇淋。

刀無極又舉起了杯子，放到唇邊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再度把杯子放下。

「沒有那個必要。」

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好看的。

刀無極不再看著漆黑的美式，轉頭望向窗外，本來晴空萬里的天氣突然烏雲密布，大雨嘩啦啦刷下來，雨滴落在地上吵雜了一室安寧。

天刀點點頭，將發票明細折疊好放進皮夾裡。

所以花也不是你送的。


天刀拿著信封反覆翻看好幾遍，也看不出任何玄機，既然信封不是關鍵物，那什麼才是呢？

「不需要做那種事也沒關係。」醉飲黃龍說。

「大哥不想跟兄弟們說說話嗎？」天刀放下信封。

「也沒有辦法不是嗎？」醉飲黃龍拿起了那封信。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呢？萬一成功就太好了！」

「失敗了豈不是浪費時間？」

「怎麼會？『失敗』只是一種現象，證明試過的現象，如果不曾試過，永遠都不會知道能不能成功。」

「聽起來挺有道理的。」醉飲黃龍倒是有些訝異，小瞧了這位三弟，在他的記憶裡，天刀笑劍鈍是個溫文儒雅卻又剛毅堅強的少年，伶牙俐齒的天刀幾乎是沒有見過的。

「大概算是人生體驗吧？」天刀笑，一個人為了生活打拼，早就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夥子了，在社會上站立的技能他也學了不少。

「你們都長大了。」

天刀拍拍醉飲黃龍的肩，用手比劃一下：「是啊，已經跟你差不多高了。」

「哈，還早呢。」醉飲黃龍大概是體質的關係，天身就長得比一般男性高許多，近兩百公分的高度，讓他每每進出門都要特別低著頭，因為身高的關係容易彎腰駝背，極道每次看到都要咆嘯

一句：『醉飲黃龍給我抬頭挺胸！』

「我想去那裡看看，應該可以找到什麼線索。」天刀指的是醉飲黃龍的墓，如果沒有在墓前拿走那封信，也許就不可能再見到醉飲黃龍了。

再度來到醉飲黃龍的墓前，天刀看著乾乾淨淨的墓有些訝異，距離上次碰到極道的時間也不久，應該不是極道又來，那會是誰呢？

「有發現什麼嗎？」醉飲黃龍蹲下身望著自己的照片，這樣看自己感覺挺奇異的。

「嗯……不知道。」天刀望著墓前那束黃玫瑰若有所思。

離開前天刀在路口遇見一位借火的年輕人，男子點燃了菸愉快地將打火機還給天刀：「謝啦！」

「我好像知道該怎麼做了。」天刀望著手裡的打火機。


「所以呢？找我又有什麼事？」

刀無極坐在副駕駛上一臉不耐，一出公司大門就看見這小子靠過來，還來不及跑掉就被人二話不說拖上車。

「給你看點有趣的。」天刀笑得很自信，他有預感，這次不會失敗。

「有趣？還是信封？這次換什麼顏色？紫色？紅色？」刀無極嘲諷著，但天刀絲毫不在意，還提醒對方把安全帶繫好。

「喂喂？你這是要去哪？」刀無極看著窗外的景色越來越荒涼，除了樹還是樹，道路還微微傾斜著表示正在上坡，看樣子是要一路上山。

「把你賣掉。」

「天刀笑劍鈍！」

「哈哈，說笑嘛，別這麼嚴肅。」

「誰他媽要跟你說笑！」

「別緊張，難不成你以為我會對你做什麼嗎？」天刀直視著刀無極，後者卻冷靜下來。

「哼！」

終於到了山頂，天刀把車停在靠近崖邊但安全範圍內的地方，率先走下車，往山下望一望，發現視野很好。

「看風景？這就是你所謂有趣的東西？」刀無極看著天刀的眼神充滿了『你白癡嗎』。

「杳無人煙，可以開始殺人滅口了。」

「……」

「我真的是說笑而已，不要這樣看我。」

「你的笑話跟醉飲黃龍一樣無聊。」刀無極翻了個白眼，不耐煩地從口袋裡掏出菸盒，敲了兩下後拿出菸俐落地點上。

一個高大的人影霎時立在眼前。

那人嘴角好像帶著微笑，眼裡始終是抹不去的憂傷。

「赤麟，好久不見。」









《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