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輩子再來找我
自從做了殯葬業,常有人問會不會遇到靈異事件,說真的,從來沒遇到過,我也很想遇到一次看看啊,但就是沒有,風平浪靜。
但感人的事情倒是見過幾次,特別印象深刻的一次,亡者是因癌症去世的未婚女性。
因為是未婚,是姊妹們幫忙處理後事的;她們姊妹的感情很好,我們在治喪討論的過程,姊妹們時常提到亡者生前喜歡的事物跟興趣還有個性;喪禮過程是按照亡者遺願簡單處理,並且按亡者心願將骨灰樹葬。
在告別式的當天早上,我們安排替亡者沐浴的禮體淨身儀式(日本稱為湯灌,民間俗稱SPA),簡單來說就是要幫亡者的大體進行清洗跟換上壽衣的動作。
這個儀式除了由專業的禮體師進行外,還會讓家屬一同參與,把握最後跟亡者相處的的時光;例如擦擦臉、洗洗腳這些小動作會請家屬來做;最後穿好壽衣後,也會保留一段時間讓家屬跟亡者相處,可以牽著亡者的手,把心裡想說的道愛、道謝、道歉、道別的話都說完,以免在告別式上太緊張、雜亂失去跟親人說話的機會。
當天我們依例幫亡者完成淨身儀式,讓她們姊妹相處說話,其中一位姊妹握著亡者的手說:「XX,這輩子你過得太痛苦了,下輩子換一個健康的身體再來找我,我們再做姊妹。」
那位家屬說話的語氣很平淡,話語裡沒有愛恨也沒有遺憾,只是輕輕像是交代自己姊妹一樣說這句話。
這句話太印象深刻,當下我聽了也是一陣鼻酸。
殯葬業做久了,生人跟死人看過了,對生死也漸漸沒有感覺,哪有什麼輕如鴻毛、重如泰山,死了就是死了,最後也都是燒成灰罷了。
可是那一次我卻深深感觸到,啊,這就是死亡啊,這就是生死兩隔啊!
〈本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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