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兄弟
《論語．子路》：「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後亦用以指兄弟的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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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博遠從沒想過他十七歲的生日是這樣的。
滿身泥濘的髒水跟破爛的衣褲，還有擦傷的手肘跟膝蓋。
他不過就是想去找阿修哥表明自己的心意，為什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六個小時前，他滿懷著勇氣與希望跳上往H市的班機，只想在今天這個日子見到朝思暮想的人。
飛機很快，兩個多小時就到了，許博遠站在葉修的大學門口看著人來人往，今天好像是校慶的樣子，裡面有好多攤販跟遊戲，非常熱鬧。
按著阿秋哥哥給的資訊，許博遠往葉修的系上走，到處都是人，他又對校園完全陌生，繞了好久才終於找到系大樓。
不知道阿修哥哥有沒有在這裡？
許博遠也不管，總之先去晃一圈看看吧。
很幸運地，在許博遠走到二樓的時候就遇上了葉修。
很不幸地，葉修正在跟一個女生親密地暢快聊天。
兩個人靠得很近，身上穿著同款式的T恤，兩個人不知道在聊什麼，女孩子笑得很開心，葉修的樣子自然又隨興，還叼著根菸非常愜意，那是許博遠沒見過的葉修。
女孩好像嫌葉修抽菸，皺著眉說了幾句，還伸手去抓他的菸，葉修只是聳肩笑一笑也不生氣，女孩丟給葉修一顆糖，葉修撥開糖果吃進去。
忽然起了一陣風，沙子刮進了女孩眼裡，葉修幫女孩吹掉眼裡的沙，還體貼地摘下黏在女孩柔軟長髮上的樹葉。
許博遠站在樓梯轉角，一個他看得到葉修，但對方看不到他的角度，靜靜地看著兩人的互動，然後轉身下樓。
他突然覺得什麼都沒有了。
他鑽足了整個心的勇氣都消失殆盡。
兩個多小時的飛機、半個多小時的的士都沒有讓他的勇敢減弱，卻在此時一點都不沒有留下。
他好不容易正視自己的心情，承認自己喜歡上阿修哥哥，在逃避與假裝若無其事後才終於醒過來，他是喜歡葉修的。
每一個夜裡的突然想念、每一個夢裡的模糊倩影、每一分像刀子般鋒利的回憶，那都不是幻覺，都不是笑話，是他對葉修真誠的心意。
許博遠在兄弟二字之間掙扎，喘得不能呼吸，像溺水般的人只能屏息自救。
好幾次都夢見伸手撈起他的人是葉修，但那人不在岸上，同他一樣在水裡浮浮沉沉。
又一次在夢中驚醒，感受到內褲裡的潮濕，許博遠茫然地哭起來。
天亮之後他訂了張機票，誰也沒有告訴就悄悄出了門。
四個小時後許博遠站在樓梯間，一階一階往下走。
走出葉修的世界。
這個年紀的許博遠早就知道什麼是結婚生子，也知道在那之前的步驟是談戀愛，衛教課、身輔課，不管是生理層面還是心理層面都教導過，青少年間與異性的交往是怎麼一回事。
許博遠在哀號為什麼學校沒有教喜歡上哥哥該怎麼辦的同時，又恨起了一本本教科書，每一字每一句都在訴說一男一女共組家庭、傳宗接代是多麼美好的事。
許博遠穿過人群慢慢地走出校園，他想，總有一天，成熟又有魅力的阿修哥哥，也會像今天一樣身邊站著甜美的女孩子，兩人共組完美的家庭。
而那個家庭裡面不會有他。
他有自己的世界跟自己的路要走，阿修哥哥也是，不管小時候他們再親密，長大之後都要各走各的路，他們只會是一輩子的兄弟。
沒有直接打車往機場去，許博遠沿著校門外的路隨意走著，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但又不想馬上回家，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突然感覺臉上有一些濕意，許博遠以為自己哭了，摸了摸臉發現水滴來自更上面，他抬頭往天空看，方才萬里無雲的好天氣不知何時烏雲密布，細線一般的雨水開始一絲一絲往下掉，許博遠沒有急著找地方避雨，依舊漫步走著。
細線很快變成了豆大的雨點，天空轟隆隆地響著，一聲大過一聲，還閃起了雷電，瞬間大雨如弄倒的米筐，嘩啦啦打在許博遠身上，他渾身都濕透了。
街上的人都在倉皇避雨，許博遠左右看了看，大步跑向一個還算寬敞的騎樓，此時卻有一輛貨車衝了出來，急速轉彎的同時噴了許博遠一身髒水，還差點把人捲到車下。
許博遠跌坐在地上，茫然地看著貨車呼嘯而過，抬手看看擦傷的手肘，自行站了起來，又發現膝蓋有些疼痛，好像也擦傷了......
啊，他到底是來這裡幹嘛的呢？
許博遠想起來今天好像是自己十七歲的生日，所以才會憑著一股想在生日告白的衝動，就跳上飛機跑來了。
但告白沒有完成，人卻搞成這樣，許博遠覺得自己好失敗啊！
不行！
許博遠抹了抹臉，就這樣像喪家犬回去就不是自己了，他還是想把心意告訴阿修哥，就算被嘲笑也好、被討厭也好，他都要告白一次！
打定主意，許博遠堅定地往回走，任雨水打在皮膚上產生刺痛，也抹滅不了他想親口對葉修說出我喜歡你的決心。
才剛回到了校門口，許博遠就見到葉修打著傘站在那，那個女孩也在他身邊，似乎是送來玩的朋友離開。
突然下起大雨，校慶活動緊急結束了，除了還在收道具的人，校園內已經冷清下來。
「小遠？」
葉修不可思議地看著出現在這裡的許博遠，仔細打量對方還發現小遠身上又髒又破、還有傷口，雨下得這麼大也沒撐傘，全身都溼透了。
腦海中有好多疑問閃過，為什麼突然跑來、怎麼弄成這樣、傷口疼不疼、發生什麼事、怎麼出門不帶傘......好多好多想問的話都還沒說出口，許博遠先說了。
「葉修。」
他說的是葉修，不是阿修哥哥。
「我喜歡你。」
轟隆─
突然雷聲大作，雨下得更大了。
許博遠又說了一次：「葉修，我喜歡你。」
葉修沒有說話，許博遠的表情認真地讓他覺得可怕，他知道這不是玩笑，葉修試著發動喉嚨想說點什麼，卻發不出音節，他太震驚了。
「就這樣吧。」對方一臉驚愕的樣子許博遠看在眼裡，他的勇氣已經在說出我喜歡你的時候就用光了，現在只想立刻逃走，不願去聽任何拒絕的話語。
「等等。」葉修抓住許博遠的手，卻聽見對方一聲抽氣，才發現自己碰到了他的傷口。
「跟我來！」葉修抓著許博遠轉身就走，不管對方是否願意，也不管還站在一旁的女孩。
「葉修！」女孩子出聲叫喚。
「沐橙，你先回去吧，我有點事。」葉修停下腳步回頭說一聲。
「這個給你。」女孩子上前從包包裡掏出一樣東西塞給葉修。
「謝謝。」看了眼手上的東西，發現是個急救包，葉修笑著說謝。
一路上許博遠都沒有說話，任葉修拉著他走，進到葉修的宿舍裡被人按在椅子上坐好。
看著葉修打開急救包要替他上藥，許博遠才說了一句：「我身上挺髒的。」
這才提醒葉修把人丟去浴室梳洗，等到許博遠換上他的衣褲走出來後，兩人坐到床上，葉修拿出消毒水輕輕地擦在許博遠的傷口上。
「疼嗎？」
「還好。」許博遠搖搖頭。
兩人沒有說話，直到葉修將敷料貼好、完成傷口的處理，許博遠說了聲謝謝。
面對面互看著對方，卻都沒有人說話，凝重、尷尬地氣氛流竄在兩人間，許博遠覺得很不自在，躁動地想逃開，低著頭看床單卻不肯再面對葉修明亮的雙眼。
「唉。」
聽及阿修哥哥嘆氣，許博遠心裡一沉，苦澀地想果然要被拒絕了，這是一定的吧，弟弟愛上哥哥這種事情，誰能接受呢......
許博遠胡思亂想著，卻不想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擁住，頭頂上傳來熟悉的嗓音。
「我投降。」
「？」
許博遠還未搞懂阿修哥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就感到一片黑影壓下來。
葉修親吻著許博遠，細細品嘗做夢都想觸碰的甜美雙唇，趁人還發著愣，將舌頭伸進去舔吻，變換著角度享受親吻的甜蜜。
「等、等等、這......」怎麼回事！
許博遠完全懵了，被葉修親懵了！
他以為自己會被拒絕了，但阿修哥卻在親他？天啊！發生什麼了？許博遠推著葉修，想喘口氣說話，卻被葉修緊緊擁著，還把舌頭伸過來！堵得許博遠一句話都說不了，嘴角都是被擠出來的唾液。
好不容易葉修親夠了，放開手，許博遠喘得快暈過去了。
誰人家的初吻能吻得缺氧一樣暈！
「我忍了這麼久，終於能得償所願，你不介意吧？」
太介意了好嗎！
要親也不打聲招呼！好歹也回應一聲『我也喜歡你啊』什麼的，二話不說就親過來，一上來就開大招直接法式深吻，連口氣都不給喘一下！這是想弄死誰啊！
許博遠喘完了，內心也咆嘯完了，複雜地看著葉修：「阿修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你還不明白嗎？那再親一次好了。」說著就要動作，許博遠趕緊阻止他，再親下去還得了，他要直接送醫院了！
「我是說你......就不能說得明白一點嗎？」許博遠不甘心，自己都來千里告白了，還弄得一身狼狽，對方親一口就完了？
葉修知道許博遠在想什麼，輕笑著在對方額上一吻：「想聽我給你告白？那我就說啦。」
「許博遠，我喜歡你。」
葉修是在許博遠耳邊說的，低沉的嗓音震得許博遠心跳加速，整張臉都紅了，窩在葉修的頸肩不肯抬頭，葉修繼續說下去。
「明明是我先喜歡你，你卻比我勇敢多了。」
「我不敢跟你告白，而你千里迢迢跑來找我，謝謝你。」
「阿修哥先喜歡我的？」許博遠抬起頭。
「嗯，很久之前就喜歡了。」葉修點點頭，沒有多做解釋。
許博遠想起那段葉修忽然疏遠他的時光，大概就是在那個時候吧，阿修哥對他避不見面，是不是跟自己猶豫的心情一樣，不敢面對事情呢？
想到葉修曾跟自己一樣躊躇，許博遠就釋懷了，對方受暗戀所苦的時間比他更長，他這點小傷也不算什麼。
好慶幸自己有跑回來告白，如果那時候就這樣逃跑，他們就沒辦法互相表明心意了，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抱著對方感受溫暖。
「哥......」許博遠將葉修抱得好緊，兩人都不想分開。
葉修又低頭去親許博遠，對方很乖巧地放鬆任他親，還伸出舌頭生澀地回應著，葉修一點一點地帶著許博遠讓他熟悉親吻，雙手不安分地在對方身上游移。
「小遠......」將許博遠壓在床上吻，葉修來回交換著唾液，絲毫不想停下來。
「嗯......」許博遠轉頭換了個方向，讓葉修順利地舔吻他的脖頸，在白皙皮膚上留下吻痕，卻在葉修伸手進褲襠裡的時候驚呼出聲。
「啊！不行！」
許博遠羞赧地壓著哥哥還想繼續深入的手，搖著頭：「不、不行啦......」
「什麼不行？」葉修咬著弟弟的耳垂，將圓潤的耳珠含進嘴裡。
「不、不行做那個......」他們才剛互相確認心意就要做那種事，一下就跳過兄弟的防線，許博遠覺得還是太快了點，而且他也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哪個？」
「就、就那個啊！」
許博遠通紅著臉，他偷偷查過男生跟男生之間要怎麼做那種事，那些畫面跟文字敘述都太刺激了！許博遠只瞄了一兩眼就驚得不行，那個地方這麼小......能進去嗎？
「喔，你說那個啊......」葉修拉了個長音，笑得意味不明，手卻沒有從許博遠的褲襠裡拿出來。
「知道怎麼做嗎？讓哥哥教你？嗯？」
葉修在許博遠耳邊低語，手還抓了一下褲襠裡的要害，惹得許博遠放聲尖叫。
「啊啊啊啊！」
葉修忙摀起耳朵，趕緊說：「好了好了不逗你啦！」彈了彈弟弟的額頭，把褲襠裡的手拿出來。
許博遠一臉哀怨地望著葉修，哥哥愛捉弄人的心思就沒停過。
「咳、你還小，等你再大點吧。」葉修躺下來把許博遠抱在懷裡，輕輕拍對方的背。
許博遠紅著臉點頭，再大一點......就是指他成年的時候吧，到那時候他就要跟阿修哥做、做那個......
「臉這麼紅？想什麼呢？」
許博遠瘋狂搖頭，他絕對沒有在幻想跟阿修哥哥做那種事！也沒有假想阿修哥哥把他翻過來這樣又翻過來那樣！更沒有幻想阿修哥哥讓他嗯嗯啊啊叫了一整晚！
捏一捏小遠的鼻尖，葉修讓人把眼睛閉上。
「睡一下吧，晚上叫你起來吃飯。」
《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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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他們要開始談戀愛了！(轉圈)
這應該是個傻白甜的文......吧？
大概、也許、可能不會砍大刀......吧？
大概、也許、可能不會砍大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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