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梅花幾月開?」
「二月。」
「二月不開幾月開?」
「五月。」
「五月不開幾月開?」
「七月。」
「梅花梅花幾月開?」
一群小朋友手牽手圍繞著蹲在中央的小男孩,不斷的轉著唱著歌謠。
梅花梅花幾月開......
梅花梅花......
.........
嘀嘀、嘀嘀、嘀嘀....
「啪。」
吞佛伸手按掉床頭的鬧鐘,七點整,準備梳洗上班的時間。
睜開眼,些微低血壓的吞佛在床上多躺一會。
嗯...梅花...梅花...?
「怎麼會...夢到小時候的事情呢?」好遙遠的記憶了。
甩甩頭,吞佛起身走進浴室裡梳洗,片刻後換上工作用西裝拿了公事包就出門了。
今天挺好,陽光普照,暖暖的照在身上不熱卻很舒服,微風也徐徐的吹來,今天是個好日子吧,吞佛想。
在等紅燈的時候,看到了公園裡一群小孩熱鬧的玩著。
「梅花梅花幾月開?」
「五月。」
「......」
吞佛看了一會,綠燈亮了,車子啟動後向前平順的行進著。
那是一個唬人的遊戲。吞佛冷哼。
從頭到尾,只是在捉弄鬼罷了。
猜三次不中就換一次新的謎底,四分之一的機率,運氣好猜中了換人,運氣不好就永遠當鬼。
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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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吞佛。」吞佛剛踏進辦公室,遠遠宵就看到拿著早餐過來了。
「早。」接過宵手上的三明治跟紅茶,親暱的在宵臉頰上親了一下。
「喂喂,兩位,一大早就放閃光不太好吧。」螣邪從吞佛後頭踹了一腳,當然是玩笑性的。
「嫉妒嗎?」故意的,摟緊了宵的肩膀。
「哼,本大爺需要嫉妒你嗎?小赦,過來。」螣邪裝模作樣的向赦生招招手。
「去死。」赦生看了一眼螣邪,不理會螣邪無聊發癲。
「小赦~」這邊的又晃過去招惹赦生。
「啊,吞佛,剛才有人送了包裹過來,說是給你的。」宵回到座位上拿出一個紙盒,約有三十公分長。
「哦?」包裹?誰寄的?
吞佛直接將包裹拆了開,簡單的包裝,一層包裝紙,一個盒蓋。
是一枝梅花,跟一張淡綠色的卡片。
卡片上寫了幾個字:【梅花梅花幾月開?】
吞佛看得臉青了。
...是誰?玩這種惡作劇。
「梅花梅花幾月開?...什麼意思?」宵看著卡片上的字唸。
吞佛臉色青青的,沒答話,旁邊看見異狀的螣邪跟赦生跟過來看了一下。
「這什麼東西?....梅花?」螣邪拿起盒中的梅花一看,竟然還帶有水氣,說明了是清晨的時候現摘的。
「吞佛...你怎麼了?不舒服嗎?」宵擔心的手貼著吞佛的額頭摸著。
「...不,我沒事。」吞佛拿過螣邪手中的梅花扔回盒裡,帶起盒子往清掃間去丟。
「吞佛怎麼了?」赦生轉頭問宵。
聳聳肩,宵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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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時候,一夥人聚集在員工餐廳用餐,大公司福利好,午休時間長,眾人坐在餐廳邊聊邊吃。
「魚給你。」宵將餐盤裡的柳業魚丟進吞佛碗裡。
「挑食。」話是這麼說,吞佛還是幫宵把魚吃掉了。
「啊,那個好像是現在很流行的遊戲。」赦生看著員工餐廳旁公司附設的托兒所,五六個小朋友在玩遊戲。
「什麼很流行的遊戲?」黥武跟著接話。
「梅花梅花幾月開啊。」赦生隨意的回答。
吞佛一聽掉了筷子。
「為什麼流行?」頓了頓吞佛彎下腰撿筷子,順口問了一句。
「好像是某個綜藝節目有個玩遊戲的單元,就用這個在玩,還挺紅的。」
「那不是很久以前的遊戲了嗎?」摸著下巴,螣邪回想著約莫是自己國小還是幼稚園時候玩的遊戲。
「哎,遊戲都一樣啦,我們以前玩,現在小孩子玩,將來還是有人在玩。」
「說的也是。」玩遊戲不分年齡,時間跟地點對了就好。
「吞佛,你不吃了嗎?」宵看吞佛莫名發著呆問了一句。
「沒有,我還要吃。」吞佛笑了笑。
「嗯...吃不下的話就別吃了,你是不是不舒服?」宵將頭貼上吞佛的輕輕蹭著。
「沒有,我真的沒事。」揉揉宵的後腦杓,給個安心的笑容。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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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的假日,吞佛起了個早給院子的花澆水順便整理一下平時沒空整理的院子。
翻開信箱看了一下,幾封帳單跟幾張廣告紙,吞佛看了一眼順手丟在桌上,一封信卻從夾層中掉了出來。
「嗯?」吞佛撿起那封信。
簡單的白色信封上頭寫了收件人跟收件地址,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打開信封是一隻淡綠色的卡片,吞佛心裡?了一下,猶豫著要不要打開。
沒事...不要想太多,許是認識的人寄的。吞佛還是打開了卡片。
【一月不開幾月開?】
吞佛沉默看著卡片,卡片上帶著清淡的梅花氣息飄進了吞佛的鼻息裡。
...是你嗎?
一個念頭剛起,吞佛隨即搖搖頭,不可能,他死了,這是有心人的惡作劇。
是誰....
知道那件事...
吞佛看著卡片上印刷的字體,想著到底有誰跟他有關係,竟然知道『那件事』。
閉上眼睛,再睜眼,吞佛不願想到靈異的方面,但是他實在不知道除了自己與他,還有誰知道『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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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禪、封禪,你看。』眼前的人笑得很開心指著一片花海。
『嗯。』他看眼前人的笑跟著點點頭。
『這個給你。』那人摘下梅枝遞到他手中,彷彿將心交給他一樣慎重。
『把它作成書籤吧,想我的時候就看一下。』那人輕輕靠在他懷裡。
『好。』
正想攬過眼前人的腰,身影卻模糊了起來,瞬間場景轉移,畫面來到一片空地。
『他是妖怪,是鬼,是鬼!』一群小孩圍繞著中間綠髮的小男孩。
『不是!我不是鬼!』綠髮小男孩邊哭邊叫。
『你是,綠頭髮的鬼,好噁心喔!』
『不是...嗚...』
他看得心疼,想上前將男孩擁入懷中,場景又換,是間空教室。
『其他人都說我是鬼。』綠髮男孩變大了,有張近乎成熟的臉。
『你不是。』
男孩望著窗外,回頭給了一個微笑。
『你是我的寶貝。』他聽見自己說。
『寶貝嗎?封禪,你好肉麻。』臉紅著卻笑得很開心
『梅花梅花幾月開......』
他聽見綠髮男孩輕輕哼著童謠身體微微晃著,晃進他心裡。
梅花梅花幾月開?
三月不開幾月開?
梅花梅花幾月開?
四月不開幾月開?
......
....
「....」為什麼他流淚?
吞佛從夢裡醒來,耳邊似乎還縈繞著綠髮男孩的歌聲。
為什麼夢見你?
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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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不開幾月開?】
吞佛再次沉默看著卡片,這樣的卡片他已經收第五張了,伴隨著噁心的物體或是殘破的梅花意外的出現在他身邊,卻飄著淡淡的梅花清香,讓他不得不打開它。
「吞佛?」宵拿著冰淇淋走了過來。
「沒事,我們走吧。」吞佛攬住宵,順手將卡片跟小鳥屍體丟進旁邊的垃圾桶。
今天兩人約好了一起出遊,地點是遊樂園,宵選的。
「我們去坐那個吧。」宵指著的遊樂設施是著名的自由落體。
「...我等你下來。」吞佛撇過頭,他連在底下看都有點抖。
「唔,好吧。」
吞佛選了個自由落體旁的空座坐下等宵。
『梅花梅花幾月開?』
吞佛轉頭看向身邊不知何時坐在一旁的遊樂園吉祥物,一個熊熊的布偶裝。
正吃驚的不知該說什麼,吉祥物又開口說了一句:『梅花梅花幾月開?』並且轉過頭來看著吞佛說。
「......」瞪著眼,吞佛嚇了好大一跳。
『梅花梅花幾月開?』熊熊站起了身歪著頭看著吞佛。
「......」往後退了一點
『梅花梅花幾月開?』熊熊的大頭靠近吞佛說著。
「八月!」一道童音響起,吞佛看向聲音的來源。
一個小女孩笑嘻嘻的對著吉祥物說。
『恭喜你,答對了!』吉祥物瞬間唱唱跳跳了起來,從懷中的口袋拿了根棒棒糖遞給小女孩。,隨後又唱唱跳跳的找別人問『梅花梅花幾月開?』
愣著這情景,吞佛頓時反應不過來,此時肩膀被拍了一下,吞佛差點叫出聲。
「你在幹麻?」轉過頭,是結束遊戲的宵。
「你下來了。」回答了宵,眼還是看著吉祥物走掉的方向。
「那是遊樂園八月的新主題,吉祥物會不定時出現,回答『梅花梅花幾月開?』就有小禮物可以拿。你想要?」宵看吞佛好像對吉祥物很有興趣。
「我們..回去吧。」牽起宵的手往停車場走。
「喔。」宵看看吞佛臉色不太好的樣子,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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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遊戲很無聊。』
『怎麼說?』劍雪喝著氣泡飲料。
『從頭到尾只是捉弄鬼而已。』
『是嗎?我怎麼看不出來。』
『只有四分之一的機會猜中,又只能猜三次,運氣不好的話就只能一直當鬼啦。』
『哈哈,說的也是,這遊戲挺爛的。』劍雪趴在桌上笑著。
『可是我還是喜歡這個遊戲。』劍雪眨眨眼。
『為什麼?』
『因為有我最喜歡的梅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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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不開幾月開?】
這次的玩笑有點過火了。吞佛看著自己被砸破窗戶的車子。
沒辦法,只能搭車去上班了。
公車誤了點,路上又小塞一下,吞佛差點得到生平第一個遲到。
「呦,業績魔人也會有遲到的時候啊。」譏諷的不用說就知道是螣邪。
「我沒遲到。」指著打卡機上的八點五十八分。
螣邪甩甩頭找赦生去了。
「早,吞佛。」照例,宵遞上親手做的愛心早餐。
「早。」
「總裁要你去找他一下。」宵準確的傳達訊息。
「嗯。」三兩下解決早餐,吞佛理理門面,往十二樓總裁辦公室去。
在電梯口等了一會,直達十二樓的電梯下來了,吞佛進入電梯按了關門鍵。
「嗯?」到十二樓有這麼久嗎?直達電梯照理是很迅速的。
吞佛抬頭看了一下電梯裡跳號的面板。
一道鮮血從電梯天花板角落流下來。
本來應該驚訝或害怕的,但這一陣子來吞佛持續受到騷擾,也不覺得有什麼了。吞佛冷靜的等電梯停好開門之後,通知了警衛來查看一下,隨即去找總裁了。
當他從總裁辦公室出來之後,聽到的消息是,那輛電梯的頂端被放置了大量的貓屍體,還是留著溫熱血液的。
吞佛皺起眉,「有發現什麼其他的東西嗎?」
「有,在貓的屍體上留著一張卡片,但上面的字被血跡弄得模糊,看不懂寫了什麼。」
吞佛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卡片上寫的絕對是......
【九月不開幾月開?】
「是麼?辛苦你們了。」
「也還好,只是到底是誰這麼夭受殺死這麼多隻貓。唉...現在的人喔....」警衛搖著頭向警方說明去了。
九月麼?
那麼還剩下三個月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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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封禪?』
『...沒事。』
『大聲點,封禪,我聽不到─』
『沒...』
『封禪?...封禪!』劍雪抬手擋住強大的風雨,封禪好像說了什麼他卻聽不清楚。
『沒事了,劍雪,都沒事了。』抱著劍雪,兩人一起走回宿舍,這個颱風很大。
『欸,封禪,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嗎?』劍雪拿著乾毛巾擦頭髮。
『...怎麼忽然問這個?』
『這不是每個熱戀中的人都會問的話嗎?』反丟了一個問題給封禪。
『...會。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哈,你騙人,你聽我這樣說才回答這個答案。』
會,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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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的腳步聲在暗夜裡響著,這幾個禮拜因為車子被砸而搭車上下班的吞佛,今天因為應酬晚歸了。
走了幾步,吞佛停下,他沒有立即轉頭,他知道後面有人跟著。
那人跟著停下,吞佛又走了起來,「你要跟到什麼時候?」
沒有人回答。
「嘖。」煩死了,吞佛突然跑了起來,那人也跟著追。
轉角的時候吞佛突然停下快速的轉過身。
「......赦生?」
那人沒想到吞佛突然轉生,愣著站在那裡。
「嗯...」赦生點點頭,跟蹤吞佛的人是他。
「為什麼?」
「我...只是想確定你沒事。」
「......」
「這一陣子你變得很奇怪,我想知道你怎麼了。」
「為何不來問我?」
「問你你會說嗎?」
「......」是不會。
「可以告訴我你的事嗎?」赦生定定看著吞佛的眼睛。
「...好。」
他們找了家餐廳坐下,吞佛緩緩說出這三個月來發生的事。
「【梅花梅花幾月開?】...這故事不單純對不對?」赦生將關鍵句子在口中咀嚼,抬起頭看著吞佛。
吞佛看了一眼赦生,別過頭看著窗外,沉默到赦生以為吞佛不會回答問題後,「是,這故事不只這樣而已。」
赦生正要接什麼話,吞佛開了口「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他不想說這件事。
「...好吧。那你小心一點。」
「嗯。」
餐廳外兩人分別後,吞佛獨自漫步走回家。
到達家門口後,打開門應入眼簾的是一片凌亂,該倒的倒,被劃破的劃破,還有謎樣的紅色液體被潑在牆上。
【十月不開幾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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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沒睡好?」宵擔心的看著趴在桌上的吞佛。
「嗯...」昨天整理亂七八糟的客廳到早上才睡,難得他也會有打瞌睡的時候。
「需要幫忙要說喔!頭痛的話我抽屜裡有藥,拿去吃吧。」宵在吞佛髮心親吻了一下才離開。
唔...好痛,在桌上趴了一下,發現實在不行的吞佛起身到宵的座位找藥。
宵不在座位上,大概送檔案去了。
吞佛打開抽屜翻找止痛藥,「這個嗎...?」拿起一罐褐色的玻璃瓶,裡面裝著數十顆的藥丸。
倒出兩三顆一口吞下,吞佛將藥罐放回抽屜,要關上抽屜的時候看見推疊的夾層中有樣眼熟的東西。
一張淡綠色的卡片。
吞佛將卡片抽出,沉默看著卡片,淡淡的梅花清香撲鼻而來。
「你吃藥啦?」宵回到座位上笑著看著吞佛。
「...是你?」緩緩轉過頭看向宵。
「什麼?」
「...竟然是你...」吞佛往後退了一步。
「怎麼了?吞佛...」宵上前,吞佛又往後退。
「仔細想想,事情發生前都與你有關,不是你是誰...」回想每次事件的發生,在事發前與他接觸過的都是宵,太巧了,不是嗎?
「吞佛,你在說什麼我都聽不懂?」歪著頭,宵睜大著眼看著吞佛。
「為什麼要這麼做?」
「吞....」
一道音樂響起,是吞佛的手機來電打斷了一切。
吞佛掏出手機,看著螢幕顯示著無號碼,不死心的音樂響了又響,持續等待吞佛接電話。
「......」沉默著按下通話鍵,吞佛將手機靠近耳朵。
【梅花梅花幾月開?】
話筒那邊傳來了尖細的聲音唱著歌。
吞佛閉上眼再睜開眼,定定看著佇立在眼前的宵,「...十一月。」他回答了。
【...十一月不開幾月開?十一月不開幾月開?....】話筒那邊不斷重複著歌詞,歡樂的歌聲傳出了手機。
手撫上額頭,吞佛無力的滑坐在地上。
宵上前蹲下抱住吞佛,從吞佛手中拿過手機掛掉電話,像撫摸孩子一樣輕撫著吞佛的背。
「吞佛,最近的事讓你太累了,我們去渡假吧。」抱緊懷中的人給了一個溫暖的吻。
「嗯。」點點頭,吞佛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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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封禪。』劍雪看著眼前倚靠在門口的封禪。
『沒有為什麼。』冷淡的語氣沒有看向劍雪的眼神。
『從來就沒有封禪,只有吞佛...是嗎?』平淡的語氣聽起來卻很傷心。
『是,從頭到尾我都在騙你。』
『我只是...想看看鬼跟一般人有什麼不同罷了。』望向劍雪,目光卻落在更遙遠的地方。
劍雪聽著,眨眨眼,眼淚掉了下來,微風輕輕吹來吹動著他綠色的頭髮,『....你說過...我是你的寶貝...』我不是鬼。
『我說過,這只是一個捉弄鬼的遊戲。』
『梅花梅花幾月開?』吞佛轉過身正視著劍雪。
劍雪往後退了一步,『...一月。』
『一月不開幾月開?』
『二月。』
『二月不開幾月開?』
『三月。』回答一句,劍雪就往後退一步。
『三月不開幾月開?』
『四月。』
『四月不開幾月開?』
『五月。』
『五月不開幾月開?』
『六月。』
『六月不開幾月開?』
『七月。』
『七月不開幾月開?』
『八月。』
『八月不開幾月開?』
『九月。』
『九月不開幾月開?』
『十月。』
『十月不開幾月開?』
『十一月。』
『十一月不開幾月開?』
『十二月。』一句句回答,劍雪已然退到窗邊,無路可退。
『十二月不開幾月開?』
『...這是一個捉弄鬼的遊戲,運氣不好的話就要一直當鬼...是嗎...』劍雪低下頭悲傷的呢喃著。
吞佛沒有回話,別過頭望著教室外的走廊。
『可惜我一直猜不中呢......』話落,劍雪手攀著窗戶,向後倒下。
一轉頭,吞佛入眼的是劍雪最後在空中漂浮的綠色頭髮,在陽光下閃耀著亮眼的光芒。
『劍雪!』衝向窗戶企圖抓住最後一絲機會。
砰。
大量的鮮血散出,卻沒有一點沾到綠髮上,吞佛望著五樓下的劍雪,耳邊似乎還響著劍雪唱歌的聲音。
梅花梅花幾月開......
-------------------------------
「吞佛,你看!」宵興奮的指著沙灘上爬著的螃蟹。
他們向公司請了長假來到宵親戚的海邊別墅渡假,南方的天氣很好,陽光很刺眼,微風也帶著熱氣吹來,到這裡的兩個禮拜,吞佛已經要遺忘了不久前的事。
吞佛看著走在身邊的人兒興奮童稚的模樣,莞爾,他怎麼會把宵想成那個惡作劇的人。
他後來問過了宵,那張淡綠色的卡片是在書店買的,其實到處都可以買得到,是他神經質了一點,看見卡片就認定那人是宵。
「怎麼?我怎麼了嗎?」宵抬起頭看見吞佛正看著他,不解的問。
吞佛搖搖頭,將宵拉進懷裡緊緊抱著,不明所以的宵也跟著回抱。
忽然起了大風帶著小雨飄來。吞佛看看天空,牽起宵的手,「我們回去吧。」
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下成大雨了,「呼,還好趕回來了。」
「你先去洗澡吧,晚餐我來弄就好。」宵笑著推吞佛進浴室。
「嗯。」吞佛抓了幾件衣服就去浴室。
打開水龍頭在浴缸中放了水,吞佛洗完澡後躺進浴缸裡。
「哎,氣象報告說好像是颱風來了呢。」宵輕輕敲了門,說一句。
「我等等去找手電筒出來。」閉著眼吞佛回答。
「好。」
-----------------------
..............
.........
......
...
「嗯?」他在浴室睡著了?
水有點涼,他似乎睡了一會,睜開眼入簾的卻是一片黑暗。
停電了嗎?
吞佛起身擦掉水珠後簡單的套了衣服就出來,出浴室後也是一片漆黑,應該是停電沒錯了。
宵呢?怎麼沒點上蠟燭?
「宵?」吞佛摸著牆走,藉著安全燈的光線走向廚房。
「你在哪?」來到廚房卻是空無一人。
「宵?」離開廚房,吞佛往別的地方找去,從一樓找到二樓都不見宵的影子。
「究竟到哪去了?出門了嗎?」吞佛童子走往門口,想出去看看。
喀喀、喀喀,吞佛轉動門把。
門打不開。
「怎麼回事?」吞佛用力撞了幾下門板,門很厚一點絲毫動搖都沒有。
...不對勁。
不是說颱風來了嗎?
為什麼沒有風雨聲?
吞佛快步走向窗前,用力拉開垂著的窗簾,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寂靜的夜晚,還可以看見月亮的光芒。
吞佛一怔,身後響起一道聲音『梅花梅花幾月開?』與上次手機裡的聲音一模一樣。吞佛認得出來。
轉過身,看見宵不知何時出現並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十二月不開幾月開?」宵靜靜的看著吞佛。
「猜不出來的話,就要一直當鬼喔。」宵起身漸漸走到吞佛面前。
吞佛看著宵的臉越來越模糊,身體感到一陣虛軟倒了下來。
閉上眼之前只看見他從來沒看過的陰冷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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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張開眼後感覺到的是自己被綑綁的手臂,發現自己躺在地板上,然後是坐在一旁的宵。
「醒了?」宵餵了點水給吞佛。
「......」無言的看著宵,他在等宵開口。
「劍雪是我的異父母哥哥。」
吞佛瞪大了眼睛。
「很意外吧。我也很意外。」宵笑得很溫柔。
「他的爸爸與我的母親再婚,我聽說我有個哥哥的時候真的很開心,從小一個人生長,好不容易有個玩伴出現,我恨不得馬上見到他。」
「當我知道他已經死了的時候有多傷心你知道嗎?」宵輕輕摸著吞佛的臉頰。
「我得到的答案是『猝死』,沒有原因的猝死。我也以為就這麼簡單,直到我唸了與哥哥一樣的高中。」手輕輕揉著吞佛的耳垂。
「為什麼C棟的五樓教室沒人敢靠近,廢之不用卻又沒有拆除?學園裡總是會流傳一點傳說,而我剛好對這個傳說有興趣。」展開一抹笑容。
吞佛靜靜的聽他說著,感受著宵在他身上游移的手,一直顫抖著像隨時要掐進他的體內。
「然後我得到一個名字,『封禪』,在劍雪死後就轉學了的封禪,究竟去了哪裡沒有人知道。」宵停了下來,沒有繼續說。
「...線索到這裡就斷了,我還是不知道封禪是誰。」然後宵沒有再說話。
一陣寂靜後,宵又開口「然後我在哪裡再度看見封禪這個名字你知道嗎?」
「異度大學對傑出校友的專欄訪問。上面寫著你十八歲之前用的名字就是封禪。」宵的手停在吞佛的雙眼旁,顫抖到吞佛覺得他的眼睛會被挖出來。
「而我又恰好在整理老家的時候翻到哥哥的日記,上面寫滿了你跟哥哥的所有一切。」
「我起了一個念頭,我要找到這個害死哥哥的人,然後讓他去跟哥哥作伴,這樣哥哥就不寂寞了。」宵起身離開,片刻又回來了。
「當任沉浮介紹你跟我認識的時候我很開心呢,興奮到語無倫次....終於,讓我找到你了。」手抬了起來,拿在手中的是一把匕首。
吞佛想起第一次見到宵的時候,躲在任沉浮身後害羞的臉龐,緊張的語調跟天馬行空的交談內容。而他剛好被這純真的表現吸引。
「把藥吃下吧,這樣就不會痛了。畢竟,我也愛過你,你痛的話我會心疼的。」宵在吞佛嘴裡塞了一把藥丸強迫他吞下。
「咳、宵....給我個請求好嗎?」吞佛勉強嚥下卡在喉嚨的藥丸。
「說啊。」
「吻我最後一次吧。」
低垂著眼簾,宵回答「好。」輕輕吻上吞佛的嘴唇,剛碰到的時候,被吞佛大力的撞了開來,宵撞到了一旁的桌角額頭血流不止,,手中的匕首掉落。
吞佛困難的撿起匕首,奮力想辦法割斷綁著自己的繩子。
「吞佛....」宵暈暈的爬向吞佛。
吞佛努力割斷最後一點繩子,掙脫開後跑到門前,拚命想把打開門。
「沒用的,你打不開的。」宵站起身撿起了匕首。
「來吧,我們一起去找哥哥。等你去了,我也會一起去的。」高舉著手中的匕首,宵撲向吞佛用力的刺下。
「唔!」幸好擋住了,卻還是劃傷了手臂。
「嗯....」吞佛與宵扭打著,一把匕首搶過來搶過去,好幾次險險架不住發瘋了的宵,手臂、胸口都被劃傷。
「呃!」吞佛被宵用力一拳打到,宵壓上前匕首就要刺向心臟,吞佛往旁隨手撈到一個物品就往宵頭上砸去。
宵往一旁倒下,血流了滿地,微微瞇著眼看著吞佛爬向門口。
「哈、哈哈、哈哈...咳、咳....」宵看著吞佛笑了起來,剛才扭打的時候似乎撞斷了肋骨。
吞佛撞著門,聞到了刺鼻的味道,回頭一看發現客廳不知何時充滿了黑煙。
「怎麼回事!」往後看去可以看見火舌不斷竄燒著。
「咳、咳咳、哈哈....哥哥,我們都要去陪你了....」宵早在之前就將火放在二樓,延燒一段時間終於來到樓下。
「咳....宵...」吞佛背靠著門滑下,鼻息間被濃煙嗆個不停。
『梅花...梅..花幾月...開....』宵倒在地上,嘴裡唱著歌,眼淚留了下來。
「......」煙越來越大、火舌也不斷的延燒過來,吞佛已經說不出任何話。
失去意識前,吞佛還不斷聽到宵的聲音......
梅花、梅花、幾月開?
猜不出來的話,就要一直當鬼喔..................
.........................
...................
-------------------------
『哪,封禪,我還是喜歡這個遊戲。』
『為什麼?』
『因為有我最喜歡的梅花啊。』
因為陪我的人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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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之後看見的是一片白色,他知道這裡是醫院。
門開了陸續有人進來,醫生、護士,還有螣邪跟赦生。
「你的呼吸道被嗆傷,至少要一個月後才能說話。」螣邪指著吞佛的喉嚨說。
「是小赦去救你的,他知道你的事情之後,暗中調查所有的事件,發現宵有不正常的舉動。」
「還好還來得及,救到你的時候只剩一口氣了呢。」赦生面無表情的說。
宵呢?吞佛無聲用眼神問著。
「..他傷的很重,大概要晚你一個月才會醒來。」
吞佛點點頭閉上眼睛。
螣邪攬著赦生出去。
閉上眼都能還夠看得見當時的火有多大,也還聽得到宵的聲音有多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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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吞佛站在宵的病床前。
「劍雪的事,就算我說抱歉也來不及了,如果時間可以倒轉,我絕對不會作出那樣的事。」吞佛看著宵的睡顏輕聲說著。
「但是,宵,你願意再每天做早餐給我吃嗎?」吞佛握住宵露出的手,溫涼溫涼的。
宵的眼角滑下眼淚,再沒有其他反應。
後來,吞佛回到了公司,生活重新上了軌道。
宵醒來之後沒有跟吞佛見面,被雙親直接帶往加拿大做精神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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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梅花.....」一群小朋友在公園裡玩著遊戲。
暫停紅燈的吞佛坐在車裡看著那群小朋友。
綠燈亮了,吞佛轉回頭來把車開動。
【梅花梅花幾月開?】
【猜不出來的話,就要一直當鬼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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