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前廳這麼吵啊?」刀無極從二樓下來,經過迴廊要往飯廳吃早飯,就聽見前廳傳來嘻笑打鬧的聲音。
「今天輪到三哥值掌櫃啊。」嘯日猋趴在桌上夾著花生米吃。
刀無極皺了皺眉:「原來如此。」也坐下跟著吃早飯。
御天當鋪的掌櫃是由御天家四個兄弟輪值,而今個兒正好輪到排行老三的天刀笑劍鈍當掌櫃;長了一副桃花相的笑劍鈍因為風流雅痞人稱『雅少』,煞倒一顆顆的少女心,每每輪到雅少當值的時候,詩意城的姑娘們個個想盡辦法要見雅少一面,身上、家裡有價值的、勉強還能當的,通通拿出來就為了要擠到雅少面前,將自己的小手遞出去,然後嬌滴滴羞答答的說一句:「雅少,你看這可以當多少?」
「姑娘白皙的玉手肯定是天價,任誰都無法出價將姑娘典當,小店收受不起,請姑娘海涵。」瞧,這就是笑劍鈍為什麼贏得這些少女芳心的原因。
現下御天當鋪才剛開了門,姑娘們就衝進當鋪裡將櫃台擠得水洩不通,整個前廳也因此吵鬧不休;好不容易笑劍鈍讓這群姑娘心甘情願的離開,才有機會坐下來喝口水、喘口氣。
「三哥啊,我看你要做個號碼牌什麼的,向隔壁玉家醫館一樣,想進來的人要照號碼排隊掛號,不然我們家的門檻一個禮拜換一次也不是辦法。」嘯日猋涼涼地說。
笑劍鈍正要回話,門外就踏進了一位白衣鑲藍邊的姑娘,嘯日猋給三哥一個眼神:你看,又來找你的。
「請問姑娘是要典當何物?」再無奈也是要打起笑臉做生意,笑劍鈍露出職業笑容。
「姑娘?誰是姑娘來著?本公子是男人!」白衣姑娘、呃...男人,怒目橫眉瞪著笑劍鈍。
「啊,抱歉抱歉,那請問公子要典當何物?」
男子從衣袖裡抽出一把扇子放到櫃台上:「這個,我要當一佰兩銀子。」
「扇子?那肯定是出自名匠之手囉?」笑劍鈍接過扇子輕輕的打開來看,白底的扇子僅繪著一株寒梅、題了一首詩,再無他物。
男子搖搖頭:「不是。」
「那是上頭的畫、詩出自名家?」笑劍鈍瞇起眼仔細看著寒梅,試圖辨認是哪位名畫家的手法,這詩...實在看不出是哪位名家所作。
男子搖搖頭:「也不是。」
笑劍鈍將扇子闔起:「那就是經過某位名人收藏,有特殊價值?」
男子再搖頭:「沒有。」
「這...這位公子,我們是生意人,不好意思我就直說了。」笑劍鈍露出尷尬的笑容。
「請說。」
笑劍鈍將扇子推回男子面前:「您這把扇子,在下看來只值十文錢,與路邊攤販所賣無異啊。」
「什麼十文錢!我這把扇子是天價!我只當一佰兩是因為我現在只需要一佰兩,要是平時你用一千兩黃金跟我買我都不賣!」
「這...」這種無理取鬧又貪錢的人他們碰多了,笑劍鈍正思考著是否讓四弟把這位公子攆出去。
「怎麼了?發生何事?」
笑劍鈍一轉頭看見自家大哥醉飲黃龍走進前廳,正想使眼色叫嘯日猋把大哥支走,那位公子就拿著扇子闖到醉飲黃龍面前。
「我要用這把扇子當一佰兩,你家這位夥計竟然毫無眼光,說我的扇子只值十文錢!」
看醉飲黃龍已經接過扇子審視起來,笑劍鈍跟嘯日猋兩人搖搖頭嘆氣,唉,今天又要虧錢了。
醉飲黃龍緩緩將扇子展開,看見上面繪了一株寒梅,他微笑著問:「這梅很漂亮,是哪位畫家畫的?」
男子揚起嘴角:「是我畫的。」
醉飲黃龍點點頭,又指著那首詩問:「那這詩也是你作的嗎?」
男子點頭:「沒錯。」
「少獨知音絕,返歸尚白...很美的意境。」醉飲黃龍又稱讚了一句。
男子哈了一聲:「果然當家的就是不一樣,懂得賞識真正的藝術。」
醉飲黃龍低頭微笑:「公子說笑了,公子是想當一佰兩吧?死當還是活當呢?」
「大哥!」嘯日猋忍不住出聲阻止,要是又讓大哥隨便收典當物會被二哥罵死的。
醉飲黃龍向嘯日猋擺擺手:「沒事沒事。」
「活當就行了,這把扇子是我心愛之物,要不是我突然急需盤纏上京我也不會拿來典當。」
「好,那就活當,當期一個月行麼?」醉飲黃龍取來白紙寫起借據。
「行,我上京後就馬上託人來贖回扇子,一個月夠了。」
「三弟,麻煩你取一佰兩銀子給這位公子。」
「大哥!」
「去吧。」
笑劍鈍只能嘆著氣去帳房取錢,大哥啊大哥,一佰兩可不是小數目啊。
醉飲黃龍寫好借據吹了吹,向這男子提醒:「你這是活當品,千萬記得要在當期內把東西贖回去,若是過了期限我們就會賣掉,你若再想要可能就很難找回來了。」
「明白,沒問題。」男子高高興興接過寫好的借據跟一佰兩銀子。
目送男子走遠,醉飲黃龍將扇子交給五弟:「拿到左倉收起來吧。」
「左倉?大哥你確定不是右倉嗎?」嘯日猋咕噥幾句。
御天當鋪的倉庫有分左倉與右倉兩種,若是活當品、典當物確定會被贖回的就放進左倉,若死當品、絕對不會有人來贖的就放右倉;現在醉飲黃龍說放進左倉,嘯日猋還覺得自己聽錯了,那個人怎麼可能會來贖這把只值十文錢的破扇子呢。
◎
「什麼!一佰兩銀子!」聽聞大哥用一佰兩銀子換了把破扇子,刀無極一口血差點噴出來。
「二弟,吃飯要坐著吃才不會消化不良,來,坐好。」醉飲黃龍還夾了一隻雞腿給刀無極。
「大哥!一佰兩、一佰兩耶!不是一佰文錢...」
「二弟,我知道那把扇子可能不值一佰兩這麼多,但是人家出沒門在外總是有不方便的時候,幫他一下也無妨啊。」
「不是『可能』不值一佰兩,是完全沒有任何價值!」
「而且那是活當,他會回來贖的,一佰兩沒有損失。」
「上次把五十兩給拿把破傘來當的老伯時你也這麼說!結果人家老伯根本就沒有要來贖回的意思,擺明就是騙錢,只有你還真的相信人家。」刀無極快被這個大哥氣瘋了,每次都讓一些騙子隨隨便便騙走錢。
醉飲黃龍苦笑,那個老伯當時說得真的很可憐,什麼兒子媳婦都死了只剩祖孫相依為命,孫子餓得剩一口氣,不得已拿家中唯一的一把傘來當,希望給孫子吃一口飯;自己一時心軟就給老伯當了五十兩,誰知到隔天就在街上看到那位老伯穿得一身珠光寶氣喝魚翅,根本沒有窮苦潦倒的樣子。
為了這事,刀無極也是大發雷霆,拿了赤字的帳本給醉飲黃龍看,要他千萬不要再幹這種蠢事,結果今天又發生這樣的事情。
「我看那位公子眼神清澈不像會撒謊的人,他一定會回來贖扇子的。」
一旁的嘯日猋也跟著翻白眼:「大哥,上上次拿了張鬼畫符來當的人你也這麼說。」
「哈哈...」醉飲黃龍尷尬的笑笑。
「咱家...也不缺這麼點錢嘛...當做善事...也好。」實在受不了各個弟弟『關愛』的眼神,醉飲黃龍越說越小聲,自動閉嘴。
笑劍鈍幫大哥轉移話題:「絕塵呢?怎麼還沒回來吃晚飯?」
「四哥去隔壁玉家醫館了。」嘯日猋塞了滿嘴青菜回答。
「醫館?絕塵受傷了?」醉飲黃龍緊張的站起身。
「不是不是、四哥是去找他那個青梅竹馬。」嘯日猋趕緊阻止想衝去隔壁的大哥。
「喔,是找御不凡,那就沒事了,大家繼續吃吧。」醉飲黃龍放心的坐下來繼續晚餐。
晚餐結束後,醉飲黃龍來到左倉,打開倉門在靠牆的櫃子裡找到今早收的那把扇子,他將扇子拿起來慢慢的一折一折的打開,翻看著這把扇子;他一見到這把扇子就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覺得上頭的寒梅煢煢獨立很別緻,扇上的詩也有一種說不說的韻味,整把扇子留露一股清新風雅的氣息,更重要的是,他覺得自己好像看過這把扇子......
是在哪裡呢?
難不成他曾經見過那位公子?但他完全沒有印象啊。
將扇子闔好輕輕的放回原位,將左倉門關上。
◎
尚風悅為了幫好友楓岫處理官場問題而上京,本以為兩三下就能搞定,沒想到竟耽擱了兩個多月;幫楓岫與他的情人『詐死』離開官場,偷渡回到江南老家過幸福的下半輩子,這下楓岫好友可欠大了。
尚風悅笑著搖頭,褪下衣裳躺進浴池裡,正舒服的享受溫泉水的療養,突然想到一事猛然坐起身。
「啊!我的扇子!」
尚風悅這才想起上京之前自己曾典當扇子換路費,原本想說一到京裡就讓楓岫派人去把扇子取回,沒想到這一忙忙過了頭把這事給忘了。
「哎呀哎呀~我的借據去哪裡?」趕緊起身急急忙忙穿好衣服,東翻西找典當扇子的借據。
好不容易在某件衣服的袖裡找到借據,尚風悅皺著眉看上頭寫著的當期:「一個月...都過好久了說,我的扇子還在不在啊?」
不是他自己太自負這麼喜歡自己畫的扇子,而是那扇子的價值在於扇子本身的意義,那把扇子是尚家男人找媳婦用的,類似定情之物,只有遇到自己真正想相守一輩子的女子才能將扇子送給對方,而扇子會再傳給下一代尚家傳人。
扇子原本是空白無物,是尚風悅自己無聊,覺得白色的扇子太醜才在上面畫了喜歡的寒梅,還題了一首詩,裡面隱含自己的名字;他說這樣才符合『定情之物』的浪漫,他下過決定,只要有人能看出詩裡的名字,他就將扇子送給那人。
「哎,不管了,明天趕緊起程回詩意城去,想辦法把我的扇子找回來便是。」
◎
「我就說吧,肯定又是一筆呆帳。」刀無極正清點著左倉裡的東西,看到那把騙走一佰兩的扇子,忍不住說了幾句。
醉飲黃龍也跟著清理倉庫,聽二弟這麼說也不禁苦笑,其實他真的不覺得那位公子會是這樣的人,一定是有什麼原因才忘了回來贖扇子;一個月當期剛過的時候,二弟就說要把扇子賣了,雖然可能沒法賣多少錢,但多少還是有進帳,而自己堅持要等那位公子來贖回扇子,要二弟再多等幾天,這一等就等了一個多月。
「大哥,反正我們這倉庫也放不下這麼多東西,該清點位置了。」笑劍鈍委婉的向大哥提出賣掉扇子。
「這...唉,好吧。」看看滿倉庫的東西,醉飲黃龍點頭答應。
嘯日猋將要賣掉的流當品全放進一個箱子,打算等下抬到前廳放在店裡給人出價,笑劍鈍取過扇子正要放進箱子裡,醉飲黃龍出聲喊住。
「等等。」
「嗯?大哥?」
「那把扇子...給我吧。」
「大哥,這是店裡的東西...」笑劍鈍尷尬的看著醉飲黃龍。
「我知道,我是說...既然都要出售,那就賣給我吧,我買下來。」
「這...」笑劍鈍為難的看向二哥。
刀無極嘆口氣點點頭:「隨便大哥吧。」
醉飲黃龍接過扇子,放在手掌心又翻看了一陣,看著上頭的詩,少獨知音絕,返歸尚白雪,人皆笑風狂,誰奏神人悅。
「尚風悅...」
眾人整理完左倉後,合力將沉重的箱子抬到前廳,在櫃台旁設了一個櫃子,專門出售流當品;今日掌櫃的漠刀絕塵正跟御不凡說著話,也過來幫忙把流當品擺好ˋ。
「哇,你們大清倉啊,這麼多東西。」
眾人一抬頭看見個白衣男子踏進當鋪裡,嘯日猋一眼認出是當那把扇子的人:「是你!」
「嗯?沒想到你們還記得我,我還以為過了兩個多月你們已經忘了我呢。」尚風悅笑。
怎麼可能忘記,大哥這兩個多月不時拿著那把扇子翻來看去,想不記得你都難。四個弟弟心裡想。
醉飲黃龍見了尚風悅開心的笑:「看吧二弟,他來贖扇子了。」
「嗯,我是來拿回我的扇子的,你們不會賣了吧?」尚風悅擔心的問。
醉飲黃龍趕緊回答:「沒有沒有,沒賣呢,就是想說你一定會回來贖扇子,幫你留到現在。」
「哈,謝謝啦,這是當初的一佰兩銀子還有利息,點收吧。」
讓漠刀絕塵收好銀子交還借據,醉飲黃龍從衣袖裡掏出那把扇子遞到尚風悅手裡:「這是你的扇子。」
「嗯?怎麼會在你身上?」
「這...因為,其實這扇子已經賣掉了。」
「賣掉了!?」尚風悅大驚。
「是我買下來了。」醉飲黃龍補充。
「欸?喔!原來如此。」想了一下才明白醉飲黃龍說的,原來是醉飲黃龍買下這把扇,才不至於讓扇子不知流向何方。
「真是謝謝你,請教兄臺大名?」
「醉飲黃龍。」
「那謝謝黃龍兄了。」尚風悅給醉飲黃龍作了個揖。
「不會。有件事想請問公子...」
尚風悅覺得這位醉飲黃龍特好相處,一見面就很投緣,加上扇子的事情讓他對醉飲黃龍更有好感,平時不喜歡跟陌生人說太說多話的尚風悅,難得豪爽的任醉飲黃龍發問。
「說吧,何事?」
「我看這把扇子,真的越看越喜歡,上頭的畫跟詩都很美,很喜歡這扇子給人的感覺,而且...我總覺得我好像很久以前看過這把扇子,總有一股熟悉感...公子,我們是否曾見過面?」
「我們?我們不曾見過面啊?第一次見到你就是上次來當鋪的時候。」尚風悅疑惑的說。
「啊,這樣啊...」醉飲黃龍有點可惜。
「那還有一事請問公子。」
「說吧。」尚風悅心情很好。
「這把扇子...能不能賣給我?」
尚風悅瞪大眼睛看著醉飲黃龍:「嗄?什麼?」
醉飲黃龍微低著頭笑說:「我方才說我真的很喜歡這扇上的畫跟詩,這梅運筆的勁道夠力,讓這株梅樹看來傲骨風霜,還有這詩,除了字句優美還有點趣味,隱含了公子的名字在裡面,是首很特別的詩。」
尚風悅瞪著醉飲黃龍半晌沒有說話,眨眨眼後開口:「誰...告訴你這詩裡有我的名字?」
「沒人告訴我啊,是我自己猜的。」
醉飲黃龍指著扇子上的字:「你看,尚...風...悅。對吧?尚公子。」
尚風悅舉起扇子遮住自己的臉,怎麼辦呢?他曾經發誓說要將扇子送給猜出他名字的人,並與之相守一輩子,可現在猜出名字的人是個男人,自己是遵守誓言還是隨風吹算了?
「公子意下如何?」
「我...這、我這把扇子不能輕易給人的。」
不能輕易給人?是數目問題還是有特殊要求?醉飲黃龍想。
「那是,看公子願以一佰兩贖回扇子,就知扇子對公子而言是很重要的物品。」
「對,你要想得到扇子也不是不行,我有條件。」尚風悅揚起嘴角,做了決定。
「公子請說,我若能做到自當盡力而為。」眼看有得到扇子的機會,醉飲黃龍亮起了眼。
尚風悅清清喉嚨道:「很簡單,只要你嫁給我就行了。」
「嗄?」醉飲黃龍瞪呆了眼,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老實告訴你吧,這把扇子其實是我家族用來送給心儀女子的定情之物,一代傳一代,這詩跟畫是我自己加上去的,當初我曾發誓只要有人猜出我藏在詩句裡的名字,這把扇子就送給他,並且與他白首偕老一輩子。」
「這...」原來這扇子真有特殊意義,竟然是定情之物!
「怎麼?這就是我的條件,現在看你如何決定囉?」尚風悅笑得很壞,就等醉飲黃龍下決定。
在一旁將對話全部聽進的漠刀絕塵皺著眉:「大哥,你不是真的要...」
「欸,絕塵,別打擾你大哥思考嘛,這是他的終生大事耶。」御不凡一臉就寫了『我愛看熱鬧』五個大字。
醉飲黃龍沉默思考後嚴肅的回答:「尚公子...我、沒辦法嫁給你。」
尚風悅也猜到醉飲黃龍當然不可能就這樣答應,正要說點什麼『那真是太可惜啦、不是我不給你喔是你做不到』之類的話,就聽醉飲黃龍又說:「但我願意娶公子為妻,若與公子結為連理,公子就能遵守誓言,我也可以得到扇子,啟不兩全其美?」醉飲黃龍笑得很開心。
這次換尚風悅目瞪口呆了。
兩全其美?你想得也太美!
尚風悅想要開口說什麼反駁的話,醉飲黃龍就靠過來輕輕攬住他:「我一見到你就有種熟悉感,好像認識很久一般,這兩個多月我時刻都想念尚公子,跟你要這把扇子也是想睹物思人,但既然有這個機會能跟你長相廝守,醉飲黃龍非常樂意。」
聽完醉飲黃龍所言,尚風悅思索,自己也是一見到醉飲黃龍就有熟悉感,彷彿上輩子就已經認識,自己也想跟醉飲黃龍多親近,方才還想說一定要交到這名好友;而醉飲黃龍又剛好是猜對詩中名字的人,莫非真是冥冥之中的安排?醉飲黃龍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對象?
尚風悅開口道:「我問你,你什麼時後猜到我名字的?」
「打開扇子的時候,第一眼看到那首詩我就想到了。」
「很明顯?」
「嗯,很明顯。」
尚風悅莞爾,好吧,套句道境某神棍的話:一切都是天命。
◎
一個月後,御天當鋪關了大門辦起喜事,張燈結綵一片喜洋洋。
詩意城東的御天家與城西的尚家結為親家,兩個家族的親友眾多,讓婚宴熱鬧的像是整個詩意城都辦了喜事,每個人都紅光滿面、喜上眉梢。
尚風悅坐在新房裡無聊把玩著扇子,不時偷吃桌上的酒菜、糕點,一會兒又在新床上打滾、數著鴛鴦被上有幾朵花,又從枕下抽出一本書來翻。
「臭楓岫,送這什麼禮物,什麼『龍陽秘招三十八式』,還說是自己親手撰寫的,丟臉死了。」
「臭拂櫻更討厭了,竟然說沒什麼好送的就給這書配個圖,意思意思了表心意,配圖就配圖,畫這麼精細做什麼,連下面都一清二楚...」說是這麼說但眼睛瞪得倒是挺大。
「什麼一清二楚?」
見醉飲黃龍進門,尚風悅迅速將那本春宮書塞回枕頭底下:「沒事,什麼都沒有。」
醉飲黃龍笑笑不追究,兩人喝了酒吃了菜將喜服換下,醉飲黃龍攬著尚風悅說話,談了一點事尚風悅就頻打呵欠,醉飲黃龍吹了蠟燭、放下帳子。
「這什麼?『龍陽秘招三十八式』?」
「欸、你怎麼把它翻出來了!」
「我看看...」
「別看!」
「喔~」
「喔什麼喔,你又看懂什麼了!」
「看懂了,就算看不懂照著演練一遍就懂了...」
「你、唔...嗯...」
◎
「你是不是去苦境玩過?」醉飲黃龍問。
「嗯?三年前是有去過,怎麼?」
「是不是曾經在伽藍寺掉了扇子?」
尚風悅大驚:「你怎麼知道?」他那時後掉了扇子還緊張得團團轉呢。
醉飲黃龍笑:「我就覺得那扇子眼熟,我想起來了,當初我在伽藍寺大佛的座下發現一把扇子,在那裡等失主等了很久都沒人來領,我只好將扇子放在大佛旁顯眼的地方,希望失主回來的時候一眼就能看見;只是我那時候看到的扇子還沒有題詩在上面,所以才沒有第一眼就認出那把扇子。」
「我那時只知道扇子不見了,但不知道是掉在伽藍寺裡,最後往回頭找才在大佛旁看見扇子,也就是那次之後我才在上面題詩的。」尚風悅道。
醉飲黃龍眼裡含笑看著尚風悅,握緊對方的手。
有一種緣分,是擦肩而過的等待。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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