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8月23日 星期四

【楓櫻】─ 合心稱意.9

9.
無執相有點擔心,拂櫻進廁所已經超過半小時了,就算是便秘也沒這麼久的吧!他敲了幾次門,對方都說沒事卻又不出來,到底發生什麼事?
就在無執相決定破門而入的時候,拂櫻走了出來,臉色明顯非常的差,面無表情地看了助理一眼:「吵什麼吵,這不是出來了。」
「你還好吧?怎麼了嗎?」無執相擔心地問。
「沒事,胃有點疼而已。」拂櫻揮揮手表示不用緊張。
「果然是中午又沒吃的關係吧!」助理很怨念,影帝為了身材平時就吃得少,這陣子胃口不好吃得又更少,整個人都瘦一圈了。
「我就吃不下嘛。」
拂櫻最近什麼都吃不下,片場提供的便當、滷味,都油膩膩的讓他聞到就想吐,無執相幫他另外買飯回來,拂櫻又說沒胃口,偶爾主動吃些東西都是糖果、蜜餞這種小東西,既沒有飽足感也沒有營養。
無執相嘆氣:「我幫你買點熱量高的飲料,吃不下喝一點總行吧?至少不要讓血糖太低。」
「嗯,去吧,等會兒中場休息喝。」拂櫻給造型師重新整理了一下,準備開拍。
『沉淵』的拍攝進度已經進入尾聲,只剩下幾場戲跟補拍一些剪輯需要的鏡頭,差不多可以殺青了;一些配角的戲分都已經結束,片場頓時少了不少人,但拂櫻身為主角還有好幾個鏡頭要拍,離殺青還有段時間。
幾個走位下來導演都不滿意,讓拂櫻重複走了好幾次不同的路線跟步伐,不到一分鐘的鏡頭來來回回也折騰了半個小時,拂櫻本就不太舒服,吃得少體力也不大夠,只憑著演員的敬業態度一直強撐自己,半個小時下來拂櫻覺得頭暈目眩,忍不住開口向導演要求休息一下。
拂櫻工作的時候不太吃東西這件事挺出名的,導演看他臉色很差,估計又是餓暈的,點點頭同意休息十分鐘,順便跟攝影師討論一下主角的走位從哪個方向拍過來比較好。
無執相將熱可可遞給拂櫻:「喝吧。」
拂櫻喝著熱可可,心裡卻明白自己根本不是因為胃痛,而是身體裡多了意外地東西才導致他又累又不舒服,方才在廁所吐了半天除了酸水也沒吐出什麼,本來就沒吃東西,這下又幾乎是把胃都掏光了,可還是不覺得餓,只覺得反胃想吐。
兩天前去了一趟醫院做檢查,得知晴天霹靂的消息,拂櫻把自己當作鴕鳥,假裝不理會就沒這件事,可身體的反應還是時不時在提醒他,有一個生命正在他體內慢慢成長。
「唉。」
無執相驚訝地看著拂櫻:「你竟然會嘆氣!」
拂櫻一臉幹嘛大驚小怪:「我為什麼不會?」
「很難得看到你傷春悲秋的樣子。」
「我還會痛夏哭冬可以嗎?」拂櫻翻了個白眼,喝空熱可可,起身上工。

導演終於決定了想拍的路線跟角度,這一次再開拍就順利多了,這個鏡頭過了之後是場武打戲,需要實打實的過招畫面;雖然拂櫻以往拍過的武打戲不多,但他一向是不用替身的,拍『沉淵』也是一樣,之前幾個武打鏡頭,拂櫻親自上陣的效果都很好。
已經進入凱旋侯狀態的拂櫻,一臉凜冽地看著與他對戲的演員。
『吾從不低估別人,也不低估自己。』
『那你還有什麼目地?』
『拭目以待吧,哈!』
語音落下,兩人同時出手,不用任何武器,直接拳腳相向。
本來這場武戲拂櫻與對方已經演練過套招了,試演的時候都沒什麼問題,現在對方揮來一拳,照套路拂櫻是要側身閃開後再出手反制對方,可偏偏就這時侯拂櫻突然暈眩了一下,人就站立著不動被狠狠打得正著。
現場所有人都驚呆了,那一拳不重,但是拂櫻卻倒下了。
武戲都是安排好的套路,照道理對方出手不會很重,只是技巧性地讓畫面上看起來出手有力,而且拍武戲偶爾失誤打到對方都是難免的,但像拂櫻這樣一拳就倒的實在沒有。
好幾個人撲上前查看狀況,發現情況不對連忙叫救護車,現場一時亂哄哄的,但很快就被助導控制住,導演宣布今日先暫停拍攝。

病房裡拂櫻半躺著,後腰墊了個助理準備的軟靠墊,無執相正在削梨子,因為拂櫻說不想吃蘋果,他才帶梨子過來。
外頭有人敲了敲門,隨後走進來,無執相抬頭見是楓岫,回頭看了一眼拂櫻,那人臉上沒什麼表情不知在想什麼,無執相將削好的梨子塞倒拂櫻手中,走出去把門帶上。
楓岫坐在方才無執相那張椅子上,把還沒削的梨子拿過來削,拂櫻一口一口啃著梨子,兩人都沒有開口,病房裡很安靜。
「你早就知道懷孕的事?」楓岫不知道思索了多久,一開口就是大招。
拂櫻頓了頓,點點頭:「嗯。」
「為什麼不告訴我?」
「沒有必要。」
「沒有必要?」
「我不打算生。」
楓岫停下了削梨的動作,看著拂櫻,床上的人低著頭又重複了一次:「我不打算生。」
「為什麼?」楓岫盡量上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沒有為什麼,就是這樣。」
空氣又再度安靜下來,像有什麼被凝結一樣,沉悶地令人窒息。
「拂櫻,那是我們的孩子,生下來,我們一起、」楓岫露出一個微笑,話還沒說完卻被打斷。
「不是!」拂櫻不耐煩地大喊。
「他不是我們的孩子,他不會有出生的機會,他什麼都不是。」
楓岫輕輕按在拂櫻手上:「拂櫻,我在這裡,不要怕。」
拂櫻甩開楓岫的手:「我沒有怕什麼!」
「你不明白!我不能現在生孩子,『沉淵』才快要殺青,下一檔戲已經接進來,還有好幾個電視劇在等我選劇本,主題曲、配音、宣傳,還有好多工作要跑,我不能現在停下來。」
拂櫻頓了頓,又重複一次:「對,我不能現在停下來......」但這句呢喃地像是在提醒自己。
「我的事業正如日中天,沒道理現在停下去生孩子,我得過好幾個獎卻沒有一個是國外的,好不容易已經有幾個試鏡機會,我一定可以得到!」拂櫻的語氣很冷靜,像在跟楓岫解說也在說服自己。
「你也知道這個圈子就是這樣,一代新人換舊人,我只要消失幾個月肯定就有人取代我的位置,沒有人會再記得我、沒有人會再找我演戲,粉絲也會大量出走、沒有人支持我,還有......還有火宅那邊,他們不會同意的,我的合約還有幾年才到期,白塵子說上面已經打算續簽,如果我這時候生孩子,火宅不可能會再續約......」
「對,我不能生下這個孩子。」說服完自已,拂櫻對著楓岫露出一個笑臉,沒發現自己手裡正扭絞著床單,把手指都擰紅了。
楓岫抬手撥開擋在拂櫻額前的劉海,把那幾綹凌亂的髮絲勾到耳後。
「你有我,不要害怕,一切都會沒問題的。」
拂櫻盯著楓岫的眼睛,露出一個苦笑:「呵。」
「別說了,就這樣吧。」
楓岫將拂櫻的手握在掌中,像安撫兔子一樣輕輕地摸,過了很久才說。
「拂櫻,我們結婚吧。」
拂櫻驚愕失色地瞪著楓岫,憤怒地喊:「我不要!」
「我們結婚,住在一起,讓我照顧你跟孩子,好不好?」楓岫像是沒有聽到拂櫻的拒絕,繼續說下去。
「不好!我為什麼要跟你結婚?」一直都還算冷靜的拂櫻,此時激動了起來。
「我們住大一點的房子,有很多房間的那種,可以給孩子當遊戲室跟書房,還有一間都放你演過的片子跟我寫的書......」
「我說了不好!我不要跟你結婚!」
「你知道我不喜歡出門,家裡就交給我,如果你拍戲的地點不遠,我還可以幫你送飯,你去哪裡拍戲都親自載你過去......」
「閉嘴!閉嘴!我沒有要跟你結婚!」
「如果是國外也沒有關係,我跟孩子一起陪你去,你專心拍戲,我負責陪孩子,下戲之後我們還可以去一些景點走走......」
「不要說了!我才不會跟你結婚!」
「孩子就交給我照顧,你可以安心背劇本跟練戲,也不會讓孩子去吵你休息,拍片回來累了就好好睡......」
「夠了!我說我不要跟你結婚!你聽到沒有!」
拂櫻歇斯底里大吼,一雙眼已經氣紅。
「你老是不好好吃東西,那個助理也很兩光,放著你胃痛,之後每一餐都由我親自給你做吧,做你最喜歡吃的......」
「你夠了沒啊!我叫你閉嘴!」
拂櫻氣得去推楓岫,把那個人從自己身邊推開,再也不想聽那個人說任何動搖他的話。
楓岫抓住拂櫻的手,順勢將人抱緊,:「拂櫻,我想跟你在一起。」
「哼,跟我?是想跟孩子吧?」拂櫻冷笑。
「你們Alpha就是這樣,只想Omega給你們生孩子,從來不管別人的意願,以為結婚生子就可以綁住對方一輩子,呵呵。」
「沒關係,沒有孩子也沒關係。」楓岫說。
「......什麼?」
「就算你想把孩子拿掉也沒關係,我還是要跟你結婚。」楓岫雙眼直視著拂櫻。
「你......」
「我還是會載你去拍戲、幫你送飯、陪你去國外拍片、做你喜歡吃的東西......」
「拂櫻,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楓岫輕輕吻在拂櫻額上。
拂櫻微張著嘴,欲言又止,他轉離楓岫的視線,推拒對方,想起方才楓岫說的每一句話,一家三口的美好畫面......可是......
「算了吧,你只是聽到我懷孕一時昏頭罷了,你不是真的想跟我結婚。」拂櫻搖搖頭。
「我愛你才想跟你結婚的啊,拂櫻。」楓岫親吻著拂櫻的手指。
聽見楓岫這麼說,拂櫻才剛平息的怒火又燒起來,憤恨地抽回手指:「你這騙子!」
「你不接我電話!你才不愛我!」
嗄?電話?
楓岫覺得莫名其妙:「什麼電話?」
「你自己清楚!」
不、我不清楚,應該是你要講清楚我才會清楚......

這麼多年前的事情拂櫻已經不想再提了,要不是楓岫說什麼愛不愛的,讓他突然想到那件事,他根本已經不在乎當年事情的真相是什麼。
楓岫再三追問,到底『不接電話』是什麼意思,拂櫻被問煩了才說出,當年打電話過去想道歉卻聽到別人的聲音的事。
「......為什麼你都沒有說?」聽完事情始末,楓岫覺得無力,重逢之後拂櫻完全沒有提過這件事。
「都過去啦,幹嘛要說。」
「如果我沒有問,你打算一輩子都不告訴我?」
拂櫻點頭:「事情都過這麼久了,告訴你也於事無補,何必呢?」
楓岫扒拉了一下頭髮:「那個時候......」
「停!」拂櫻阻止了楓岫。
「你是不是想解釋當年的事?」
「對。」
「不要說,我不想知道。」
「好,我不說,那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給我一個機會重新愛你。」
楓岫親吻拂櫻,很輕很柔,而拂櫻沒有推開。



《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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