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尚風悅安靜的站在門邊望裡看,跪在醉飲黃龍棺木前的一個是碧眼銀戎一個是邪影白帝,一個像紫芒星痕那樣沉默不語,一個俯首哭得很傷心;邪影白帝趴俯著一直在哭,後來碧眼銀戎把他拉起來扶到位子上坐下,銀戎掏了手帕給白帝擦臉、又低聲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尚風悅就這樣看著他們也沒說話,碧眼銀戎頭一抬看向了門邊,站起身對尚風悅說道:「不好意思,白帝的情緒太激動,我先帶他回房休息一下。」
「不礙事,去吧。」尚風悅點點頭。
碧眼銀戎扶起白帝往裡走,尚風悅突然出聲:「碧眼銀戎!」
「嗯?」銀戎回過頭看著尚風悅。
「白帝的房間,在右邊的樓梯往上第三間。」
碧眼銀戎笑著說:「我知道。」跟白帝往右邊走上了樓梯,消失在黑暗處。
不想一直待在靈堂裡,尚風悅正要出去透透氣,看見紫芒星痕跟葬儀社的人已經討論起後續喪禮事宜,有點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的尚風悅,看看時間準備去廚房弄點心之招待師兄、師姐們。
『詩意山城』的運作沒有因為醉飲黃龍的喪禮而暫停,但嘯龍居民宿的部分怕讓旅客不自在,也為方便喪禮進行,這段時間暫停接受預約,原本住宿中的旅客已轉介其他同業;而員工們也暫時回到家中不用上工,尚風悅說工時會照算,請大家開工那天回來上班就好,工作多年的老員工都笑著說不要這麼客氣,老闆平時對他們都很好他們很喜歡老闆,老闆這一走他們也很傷心,希望尚風悅可以振作起來,大家再一起為『詩意山城』打拼。
一個人在廚房裡弄東西,準備大鍋子裝了水開火煮滾,從櫥櫃裡取出好幾包綠豆,打算煮個綠豆湯給大夥消消暑氣;又翻了麵粉出來做些小點心,尚風悅認真專住手上的動作。
「你又在弄什麼好料?」醉飲黃龍從後頭抱緊尚風悅的腰,親暱的在耳後一吻。
「哪有什麼好料,隨便弄弄。」尚風悅正將奶油跟糖粉用打蛋器打至淡黃色。
尚風悅指著桌上一杯杯的粉類說:「幫我把那些粉篩過之後倒進來。」
醉飲黃龍拿起中筋麵粉:「這個嗎?」
「對,全部的粉都用。」
按照粉量多寡,醉飲黃龍一一將麵粉倒進奶油糊裡,趴在一旁看尚風悅揮動著手臂打麵糰,又伸手搶過尚風悅手上的器具:「我來打吧,這樣一直畫圈圈就好了?」
尚風悅指著打蛋器:「角度斜一點比較好打,要把空氣打來出。」
「這樣?」醉飲黃龍照著指示擺動作,尚風悅上前握住他的手矯正姿勢。
「好了,你可以打了。」
醉飲黃龍在幫忙的同時,尚風悅轉頭去弄其它東西,殊不知身後有一雙眼跟著他的一舉一動漂移不定;看情人忙碌的樣子,醉飲黃龍微笑,他喜歡尚風悅認真時候的神情,很吸引人、很漂亮;將手中鋼盆放下,醉飲黃龍在尚風悅頰上一吻,後者瞪視了他一眼,拿過打好的麵糰分成幾個等分小球,用叉子壓型後放入烤箱。
「要多久才好?」醉飲黃龍垂涎盯著烤箱看。
尚風悅看了一下牆上時鐘:「二十分鐘吧。你去外面等,好了我會叫你。」
「要叫我喔,我要吃熱騰騰的。」醉飲黃龍在被推出廚房前又在對方脖子偷親一記。
「好啦好啦,快出去。」
叮─
烤箱的定時聲音響起,尚風悅抬起頭看了一眼大喊:「黃龍,餅乾好了!」
沒有人回應。
不管是廚房裡頭還是外面,都很安靜。
沒有人會開心地衝進廚房裡,赤手就抓起烤好的小餅乾塞進嘴裡,還喊著:「好燙、好燙。」還向尚風悅伸出手撒嬌的討冰塊。
望著烤箱發了一會兒呆,尚風悅才套上隔熱手套將烤盤取出,把餅乾放進盤子裡,取出冰鎮好的綠豆湯,拿了免洗餐具一起將所有東西放托盤上往外端。
跟師兄、師姐們閒聊了一會兒,看見邪影白帝從樓上走下來,面無表情但眼眶很紅,應該是哭了很久終於冷靜下來;白帝下樓後直接到靈堂前盯著棺木看,也沒跪著,就這樣站在棺木旁望裡看。
尚風悅想,邪影白帝是不是也想著,這樣看啊看啊,醉飲黃龍就會突然坐起身,從那個棺材裡爬出來,然後用他宏亮的聲音哈哈大笑。
見過邪影白帝的次數也不多,但他是醉飲黃龍弟弟們中最調皮搗蛋的一個,也就印象深刻了;尚風悅記得自己初次到御天家的時候,白帝還跟其他孩子們跑來晃去的玩著吵鬧的遊戲,看到他來了也不弄清楚是誰就跑到跟前喊句:「大哥哥好!」又跟一群孩子哇啦哇啦的跑走了;醉飲黃龍笑著搖頭,跟尚風悅介紹那是自己的四弟,跟紫芒星痕是同胎生,雖然早了半個小時出生,但比星痕還像個小弟弟。
尚風悅注意到有個稍大點的孩子從裡頭往外望,看見自己在看他,點頭微笑一下又躲了進去,看樣子應該是醉飲黃龍的三弟碧眼銀戎;跟著進入內廳看見剛才的孩子正在寫功課,醉飲黃龍說這是碧眼銀戎,果然是他三弟,還聽見醉飲黃龍問銀戎怎麼不進房裡寫,銀戎回說房裡熱,客廳比較涼爽;銀戎還很乖巧的從冰箱拿了果汁倒給客人喝,才收拾東西回房間。
醉飲黃龍說銀戎不怕生但排外,所以對陌生人會客氣的點頭微笑,卻不想更深的接觸,除非熟識之後才會多聊幾句;尚風悅搖頭說不在意,自己本來就是外來客,不是這個小鎮的人、也不是御天家的人,醉飲黃龍握住尚風悅的手說,你是我的人。
「先生,大哥走之前有說些什麼嗎?」碧眼銀戎也下了樓,看見尚風悅就走過去。
「沒有,我趕到的時候就已經...」
「這樣啊...」
尚風悅看著碧眼銀戎低下頭,有點感概的語氣說:「我以為大哥會說點什麼關於我們的事。」
「他...倒是很久之前有提過邪影白帝。」
「哦?」碧眼銀戎似乎有點興趣,抬頭看向尚風悅。
「大概四月的時候,醉飲黃龍剛剛住院,我去看他,我們聊天,他突然說他有點想念白帝,很久沒看到白帝了。」尚風悅回憶著當時的情境,醉飲黃龍坐在病床上望著窗外,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那為什麼不叫白帝回來?」
尚風悅低下頭:「他說,不想打擾白帝的生活,白帝要想回來的時候就會自己回來了。」
碧眼銀戎沒再說話,站在尚風悅身邊低頭望著腳尖,過了一會兒開口道:「有菸嗎?」
從口袋裡掏出那盒黑色Davidoff,抽了一隻菸給碧眼銀戎,後者接過自然的點起菸說了句:「你也抽Davidoff?但我抽白色。」
看了看手上的菸盒,尚風悅默然地將菸收好放回口袋裡,這盒Davidoff是醉飲黃龍的最後一包菸,他說他準備戒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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